這也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險,但他還是來了。
就如那位花木蘭的火伴莫懷爾,所有人都覺得他懦弱,他是逃兵,他讓人看不起。可是從他願意離家前往黑山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勇士了。
拓跋晃也許是為了不被捲入各種傾軋和鬥爭裡成為替死鬼而離家,也許是因為寇天師那可怕的讖言而逃離平城找尋另一隻可能,但他畢竟都爭過了。
為了爭取一線生機而做出的行為,並不能說它是“不義”的。
所以賀穆蘭靜靜思索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請記住你的話,你是儲君,君無戲言。”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他終於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
賀穆蘭和拓跋晃長談了一場以後,有些疲憊的走出了自己的庫房。
沒錯,他們剛才就是坐在一堆箱子罐子上聊完的這些“機密”之事的。
這樣的環境可談不上好。
但拓跋晃其實還算是個坦誠之人,至少他的話能信五分。一半是出於同情和為花木蘭留下一點善緣,一般是因為她想更多的知道那位“寇天師”的預言,所以賀穆蘭還是留下了他。
她走出庫房,穿過幾個白鷺的身旁,原本想回花家大屋那邊去,想了想還是不能半夜回去吵醒花父花母,更何況她也不能解釋為什麼她半夜驚天動地的吼那一嗓子,所以她猶豫了一會兒,轉身朝著自己的主房走去。
路過阿單卓的屋子時,她發誓她聽到了那孩子的鼾聲。
這麼大的動靜他都沒醒,以後真的打起仗,到底該怎麼辦呢?
襲營了會在睡夢中被砍死的吧?
哎,明日要好好訓練訓練。
這樣可真是個致命的缺點啊。
她剛剛得知了拓跋晃的身份,又從他那得知了許多花木蘭記憶裡沒有的訊息或者說局勢,雖然如今已經是深更半夜的時候,可是還是精神爍爍一點都沒有要睡的樣子。
嘎哈。
“咦?狄葉飛居然沒鎖門?”
賀穆蘭自言自語的推開門,一低頭就看見一臉嚴肅坐在床褥上的狄葉飛。
他的身後,正是連著庫房的暗門。
暗門前是一副巨大的繡圖,遮擋著不讓其他人看見。
她先是一驚,然後不以為然地把自己的擔憂甩到了天邊去。
“你都聽到了?應該是聽到了吧?從無數次夜襲中活過來的人耳朵都是很靈光的,不靈光的都死了。”
賀穆蘭也覺得拓跋晃找他家庫房密談很扯淡,不過剛才聊的太入神,忘了還有暗門這麼件事。
“我都聽到了。木蘭,那個活不過五年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你別問我,我都不記得有這回事了。”賀穆蘭擺了擺手,“今年生了一次大病,昏迷了一天後醒來腦子渾渾噩噩的,忘了許多事情。”
“也許見一面那位寇天師我會想起什麼,但現在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說這些,我今晚睡這……”賀穆蘭有過不得不和男性同事一起打地鋪看守犯罪現場的時候,對此也很自然。
她從櫃子裡拿出另一床被子,看著狄葉飛瞪大了的眼睛,歪了歪頭。
“怎麼?你不方便?”
不會位高權重了以後也“吾好夢中殺人”了吧?
還是她太豪放嚇到她了?
“倒……倒沒有不方便。”狄葉飛磕磕巴巴地說,“就是……”
“那就好,我就在這邊屋角先打一會盹兒,等天亮了我就回那邊補覺。你別管我,你睡你的。”
‘怎麼可能睡得著啊!’
狄葉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