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說:“周大哥,我給你梳頭。”
那年頭不論男女,都是長髮,男人家會梳頭,自不奇怪,但周洛覺得辛梅手法更是美妙。他坐在辛梅面前,只覺他身上散發出陣陣幽香,當真象是寒梅吐出的幽香。
他一時不由自主又想道:“這辛梅實是奇怪,他爹爹和哪無名老人這麼防範他,他行事又刁鑽潑辣,怎麼會與我投緣,在我面前卻溫婉得象個姑娘?”
他心下奇怪,不由懷疑老人之言。一會辛梅替他梳好了頭,更見容光煥發,英姿颯爽。辛梅忽地望著他出神,兩眸中陡然閃動著異樣的閃光,周洛和他目光一接觸,竟會打了個寒顫,只覺他目中射出的寒焰,較之玄冰尤冷。
周洛一時呆住了,不知他目光怎會陡然如此?
卻見辛梅一笑,他兩眸中冷焰已收斂,說道:
“你真英俊,要是她們看見你,不知有多喜歡。”
周洛說:“你說誰?”
辛梅撇撇嘴,道:“還有誰,自是你那位仁心慈愛的陶姑娘。”
周洛皺了皺眉,道:“小梅,你怎麼老要提她。”
辛梅說:“還有哩,還有桑家那個姑娘,再就是你受人之託,照顧她的那個奼女金燕之女。”
言下大有醋意,周洛心想,你是個男子漢,怎麼又象個娘兒們?當下說道:“小梅,別取笑了,我們是飯後即走,還是歇一天?”
辛梅道:“難道你不倦麼?這金陵龍蟠虎踞,六市三街,你要找黃梁道人,也不爭這半日,我們若不一遊,豈不可惜?”
周洛是無可無不可,但卻沒一遊之意,為的是怕舊地重遊,勾起傷心。想當年,他家在金陵何等顯赫,而今落得孑然一身,甚至連仇人是誰尚且不知,但見辛梅恁地高興,卻不忍拂他之意,只得陪他遊了半日。
周洛被他師傅救離金陵,已有三四年了,這時天下太平,由亂而治,這金陵自是大興土木,較之他當年在金陵之時,繁華何止數倍,但人事全非,怎不令他感嘆!
兩人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九門提督府,周洛臉上陡變。
他本想遠遠避開這傷心之地,但這數年中,街道巳改變得令他不認識了,陡然一見,怎不令他傷心。
辛梅陡見周洛呆呆地望著那高大的門牆,兩眼噙著眼淚,心下也是後悔,心想:“我知他有這段傷心之事,怎麼忘了。”
忙道:“周大哥,你別難過,我一定幫你報仇。”
周洛拭去眼淚,嘆道:“我連仇人是誰,尚且不知,雖說現下我自信武功已非等閒,但又有何用?”但想到這辛梅聰明絕頂,若得他之助,只怕尋訪仇人,也較容易了。當下說道:“小梅,多謝你,只待尋到了黃梁道人,那時必要求你相助。”
他說著,一邊握著辛梅的手。辛梅道:“好,那我們即刻就上路。”
周洛自幼即飽經憂患,他不過一時感觸,想這辛梅也是一日夜未曾睡眠,怎可為了我之故,不讓他小息。便道:
“小梅,那又何必忙在這—時,我們說好在金陵歇一晚的。”
辛梅見他十分難過了,眼珠一轉,道:“好,那我們到別處去遊玩。”
兩人攜手從朱雀橋,轉出秦淮河,遊了一會,辛梅即拉著他回到旅店,又忙忙地弄來精緻的菜餚,陪他飲酒。
周洛不過是強忍心中悲憤,他雖不善飲酒,卻酒到杯乾,尚未終席,早巳醉倒了。
辛梅其實滴酒未嘗,原來他有意叫他醉倒,當下扶他睡了,反扣了房門,獨自出店而去。
原來辛梅在昨日已聽周洛說出了一生不幸的遭遇,今日在提督府門前,心中忽然一動,心想:“我何不暗裡—探?若能尋訪出周大哥的仇人來,他必須喜歡。”是以回店後即將他灌醉,獨自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