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蘇傾第一次見一向從容紳士的時醫生方寸大亂,抱姜九笙下樓的時候,腳步都是亂的,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好在夜裡沒什麼車,蘇傾捏了好幾把冷汗,氣氛壓抑得她都不敢大口喘氣。
時瑾在去醫院的路上,專門打了內科餘醫生的電話,麻煩他來醫院看診。餘醫生受寵若驚,火速趕來了醫院,看了診,號了脈,水也吊了,檢查也做了。
一出急診,時醫生便過來了。
“體格檢查和血常規都做了嗎?”
因為是時醫生的家屬,餘醫生自然上心很多,道:“已經都做了。”
“病因呢?”
時醫生還是不放心的樣子,餘醫生解釋:“是急性病原體感染。”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看時醫生神色緊張,便安撫了,“已經做了抗病毒治療了,溫度已經在下降了,明天就沒什麼事了,時醫生不用擔心。”
時瑾周到地道謝:“麻煩餘醫生了。”
餘醫生連忙擺手:“不用客氣。”
做完應急治療後,姜九笙轉去了VIP病房,蘇傾一開門,就看見時瑾在外面,靠著牆,筆直地站著,走廊的光線很足,不過他眼裡還是沒什麼影子,有點放空。
蘇傾問:“時醫生不進去?”
時瑾搖了搖頭,站到門口,看著門上的玻璃小窗,目光出神。
分明擔心得要命,怎麼就不進去?
蘇傾試探性地旁敲側擊:“你和笙笙吵架了?”
時瑾沒有接這個話題,只是懇請:“後半夜可能會反覆發燒,麻煩你半個小時給她喂一次水,如果高燒,要給她做物理降溫。”
時瑾顯然不想透露,蘇傾也不過問人家小兩口的事了,只應道:“嗯,我都記住了。”
“謝謝。”道完謝,時瑾繼續站到門口,默不作聲地守著。
蘇傾無聲嘆息,哎,看來小兩口還吵得還不輕。
第二天一早,徐青舶有一臺手術,換了衣服,在洗手消毒的時候,時瑾就站他旁邊。
“內科的餘醫生說,你女朋友又住院了。”徐青舶擠眉弄眼,打趣,“怎麼回事?你不是寶貝得要死嗎?怎麼還三天兩頭——”
話說到一半,徐青舶驚了一跳,一把抓住時瑾的手:“你的手怎麼流血了?”
時瑾低頭,一句話都沒有,只是皺了皺眉,把手拿開,放在水池下面沖洗,並在徐青舶碰過的那個地方又塗了一遍消毒水,重複沖洗清潔。
“……”
徐青舶已經無語凝噎了,這時候了,還在嫌他髒!
“怎麼傷的?”
徐青舶問完,也沒得到回答。
傷口還在冒血,時瑾放在水龍頭下用水衝,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麼衝,越衝血流越多!
徐青舶不淡定了:“你瘋了!外科醫生的手是命,你居然還這麼糟蹋,還不趕緊去包紮。”
時瑾無動於衷,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左手,自言自語似的:“我的手是笙笙的,我的命也是她的。”
徐青舶一臉懵逼:“你在說什麼鬼?”
時瑾突然抬頭,一雙瞳孔深得看不見底,像化不開的一團濃墨,覆了一層令人壓抑陰翳,不寒而慄。
他說:“她生病都是我害的。”
徐青舶仍是一頭霧水:“你們出什麼問題了?”
時瑾又不說話了,繼續衝手上的血。
徐青舶看了看他的傷口,一條劃痕,還在冒血,位置在左手腕上面一點,只傷到了表皮,這個位置,不可能是醫生的個人失誤,再看刀口,居然是手術刀劃的。徐青舶找了一圈,果然在另一個水池裡看見了一把特小號的圓頭手術刀,他驚恐了:“你的手,不是你故意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