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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立刻爆發出一陣轟響,人聲全疊在一起,沒人聽得清下面的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挽留樂隊?張沉不知道,他收回表演時輕鬆隨意的表情,把話筒放回原地,彎腰拔了裝置線,背上自己的電吉他獨自下臺了。

音樂節結束幾個人一起找了家酒店吃宵夜,當作慶功宴。

老劉老婆趁他們開場前溜進後臺,穿著主辦方賣的音樂節紀念衫,臉上印著花花綠綠的章,一見到背著裝置回到後臺的老劉便激動地撲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抬起頭朝張沉揮揮手上的攝像機,炫耀道:「我給你倆拍了好多照片!還訂了飯館,咱們晚上可得好好喝一頓!」

說完她才注意到張沉旁邊跟了一個面生的男人,長得文質彬彬,偏偏耳朵上打了排耳釘,和張沉耳朵上那排耳釘的位置一模一樣。她有些好奇,把手裡的攝像機收回包裡,一隻手伸向這個男人,熱絡地朝他問好:「你好,我是老劉他老婆,你是張沉的朋友嗎?」

程聲幾乎脫口而出自己和張沉是什麼關係,可他想想張沉以後要獨自走自己的生活,也許除掉身上同性戀的標籤會活得更敞亮,於是話在臨出口前轉了一個彎,握著她的手說:「我是他朋友。」

朋友這個詞讓張沉看了他一眼,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他腦子裡在想什麼,聳了聳肩,對老劉老婆說:「是朋友,不過我倆算半個發小,我來玩樂隊全靠他送我的一把木吉他和一本音樂書。」

老劉老婆誇張地「呦呵」一聲,朝程聲擺了個喝酒的姿勢,慫恿他說:「那可是樂隊的貴人,晚上跟我們一起來吧?」

程聲說:「好啊,當然好,不醉不歸。」

慶功宴定在兩家人附近一家酒店裡,四個人點了一桌菜,上來一箱酒,老劉白混啤喝了幾瓶,沒多久便一副要歇菜的表情。反倒是對面的張沉和程聲多少有些心照不宣,誰都沒有喝太多。

今晚過後張沉組了七年的樂隊終於徹底分崩離析,老劉拉著他一個勁兒往自己喉嚨裡灌酒,人已經走到神志不清的邊緣,嘴上卻還不停,一樁樁講起他們從前的事:「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演出?學校巷子裡那家酒吧,咱倆第一個音就按呲溜了,然後厚著臉皮繼續彈。」

說到一半,他大笑起來,舉著杯又灌了自己一口,但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難受,這口酒還沒嚥下去老劉就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嗆得滿臉通紅。

老劉老婆在一旁著急地勸他:「少喝點,一會兒回不了家了!」她想過去扶一把自己老公,卻怎麼也扶不起來,很為難地看向一旁的張沉,「張沉,對面那條街有家藥店,你能不能幫嫂子買盒解酒藥,不然老劉一會兒沒法回家。」

張沉當然沒意見,看了一眼程聲,「走吧,咱倆去買解酒藥。」

程聲卻擺手讓他一個人去:「嫂子一個人管不了老劉,我在這幫她。」

老劉老婆感激地看向程聲,雖然不停擺手,說出來的話卻極希望他留下來幫自己照顧這個難伺候的男人,「多不好意思,剛認識第一天就讓你幫這種忙。」

程聲說:「沒事,張沉朋友也是我朋友,應該的。」

張沉從餐館大門出來,沿著半夜蕭瑟的小道一路走到藥店門口,他有些享受這種空無一人的安全感,買過解酒藥,又在馬路邊站著看了許久夜空,等到不能再拖時才重新回到餐館。

推開包廂門的一瞬間,張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胸腔裡悶著一股渾濁的氣一樣,一呼一吸都變得不大容易。他推開門,發現包廂裡只有老劉和他老婆在,老劉正趴在桌上說醉話,他老婆一副管不了的樣子,靠在椅子上按手機。

「程聲呢?」張沉忽然跑過去,語氣有點急,等老劉老婆驚訝地放下手機,頂著一張喝得酡紅的臉轉向自己,又上手拍拍她的肩,再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