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生動,生動得足以讓人心悸。那突然睜開射出的眼芒緊緊地鎖定在一條悠然出現的人影上,如影隨形,再也不肯離開半寸。
眼芒在虛空中悍然交觸,頓時閃現出如電光般嗤嗤作響的感應,一閃即沒之後,這空氣依然沉重,沉重得似乎讓人承受不了。
天地間,似乎便只有這兩人的存在。
然後,紀空手便看到了“有容乃大”,那支殺人無數、暴戾無比的殘兵之器。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極具張狂的兵器,如此充滿著個性,散發出一種魔異之力,與它主人的心境緊緊結合,使人心膽俱寒。
遠遠看去,那支短鐧雖然無鋒,卻比有鋒的兵刃更寒百倍,隨隨便便地橫出虛空,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勢緊緊迫來,似乎要止住人的呼吸。
這人,這鐧,無一不充滿邪性,但這邪性邪得古怪,自始至終存在著一種懾人魂魄的大氣。
“踏……踏……”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就在人們以為這天地又復寧靜時,他們卻邁出了有力而極富節奏的步伐,相對而行。
如此有力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這清風的流動,看似極緩的步伐,卻讓他們在剎那之間縮短了相對的距離。舉重若輕的感覺,動靜之間的對比,似乎在這一刻中演繹至極致。偌大空間裡多出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使得他們同時感到了對方緊緊追隨的壓力。
人在十丈之外,兩人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腳步。
紀空手再看衛三公子時,只覺得那瘦小的身軀,無處不存在著力感與剛猛的氣勢,沉穩如高山峻嶽,無人可以小視。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陰寒之氣,透過對虛空的滲透,令你不斷地產生抗拒與驚怕,不斷地提醒著你他的存在。
而衛三公子卻生出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之怪異,讓他吃了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紀空手明明就站在自己身前的十丈之地,何以自己竟然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難道説這三個月來,紀空手對武學心道的領悟又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年輕人的天賦與潛力就太令人可怕了。
這也更堅定了衛三公子的必殺之心!
“紀兄,別來無恙?”衛三公子胸中殺機無限,臉上卻淡若雲煙,絲毫不動聲色。
“衛先生如此稱呼在下,在下可不想就這麼被你叫老了。對我來説,男女之樂乃人生大事,亦是最幸福的一刻,還沒嚐到就與先生同輩為伍,豈不可悲?”紀空手微微一笑,語帶調侃,似乎想藉此減輕心中愈來愈強的壓力。
“我之所以稱你為兄,別無他意,純屬尊敬。在我看來,人之老幼實乃天數使然,前輩後輩,也僅是江湖中人的一個稱謂,不足以顯示一個人的實力。而紀兄人雖年輕,入道又晚,但放眼天下,敢於將你不放在眼中者,只怕寥寥無幾。我自問自己絕非狂妄之人,是以尊你為兄,實乃心中敬仰之故。”衛三公子似是有意吹捧,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確實對紀空手有所忌憚,是以此話出口,倒十有**出自真心。
“若非深知你我底細之人,聽了先生這一席話,只怕還以為你我乃是故友重逢,可是誰又想得到,頃刻之間,你我就要以命相搏?”紀空手道。
衛三公子笑了一笑,突然眼芒一閃,直射過去道:“在我的眼中,年輕人總是充滿活力、充滿血性的,更有一種讓人心動的激情,但是不可否認,他們缺乏一種理性的思維,是以我從來不認為他們會對我構成極大的威脅。可是這一兩年來,江湖變了,年輕人也變了,我所認識的幾個我認為可怕的年輕人當中,你應該是其中之一。”
“哦?”紀空手驚奇地問道:“承蒙誇讚,愧不敢當,但紀某倒想知道,與紀某一起受到先生賞識的人中還有哪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