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聖子鎮的那些移民們,在咋咋呼呼地忙碌了一整晚後,在天亮時才陸陸續續住進他們的新家。 空間鐲裡的傢俱、行李被一一取出,或散亂一地,或被整整齊齊地擺放歸位,每一個家庭的人都仔細地清點過自己的家產,盤算著未來,然後精疲力竭地上床補眠。 如此大規模的搬遷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件極其費勁的事情,哪怕是最窮的人,也花了一天時間才安頓下來,然而,規整好一切後,吃飽睡足在第二天早晨清醒過來之後,他們的心底又升起了濃濃的不安。 跟隨著那位聖子搬遷到魔法聯邦,可謂是一件從未有人幹過的壯舉。 在光明教會眼裡,這便是墮落的重罪。 開弓便已沒有回頭箭,何況他們甚至把祖墳都搬了。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已經在光明教會的重稅下走投無路,那些原本就頗有些資產的家庭,此刻反而是最為忐忑不安的。 菲利普·杰特是聖子鎮的老鎮長的兒子,他們家在鎮上的地位一直很高,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本有著一整個小莊園。 舉家搬遷是他父親做出的決定,但全家五口人從自家的偌大的莊園搬到現在這一間小公寓裡,總是會讓人感覺到極大的落差的。 菲利普看著正焦頭爛額地哄著兩個孩子吃飯的妻子,重重地嘆了口氣:“爸,我們的決定真的沒有錯嗎?” 他的老父親沒有回答,只是淡定地坐在桌前,用滿是皺紋的雙手顫巍巍地掰開一塊麵包,在裡面填上了燻肉和黃油。 “我是說,我們家是能付得起那些稅的。”菲利普說,“那些稅負很重,這一點固然不假,但我們有莊園,有佃農,有獵戶,至少還能支撐個數年……但如今,那些田地、房產、山林,都是搬不走的東西,我們唯一帶來的只有金銀錢幣,而這裡的幣種還和光明教會的不一樣。” 光明教會雖然入鄉隨俗地在魔法聯邦的地盤上也使用魔法聯邦通用貨幣、在南洲使用納索,但在光明教會自己的統治區域裡,普通民眾使用的是光明教會自己發行的‘贖罪幣’,又稱‘聖幣’,而普通民眾想要兌換其他幣種,則需要透過教會層層稽核才行。 這也是一種將信徒束縛在自己地盤上的措施,畢竟信徒們本身很難跨越中央山脈前往魔法聯邦的地盤,在這種情況下持有其他貨幣或者是想要持有其他貨幣,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而光明教會自己派人在魔法聯邦、南洲做生意使用其他貨幣,自然是被教會所允許的。 聖子鎮的民眾們攜帶的資產,除了用於餬口的糧食和少數金銀以外,大部分都是這種‘聖幣’。 “聖幣在魔法聯邦不流通,如果這裡的領主不承認聖幣,那就等於我們的家產全部清零,一切都得從頭開始!”菲利普抱著頭,俯在桌面上發出哀鳴。 “我的傻兒子,你真的以為留在鎮子上就會有活路嗎?”老鎮長慢慢地用他那掉了大半的牙齒咀嚼著夾著黃油和燻肉的麵包,“你太年輕了,沒見過教會狠厲的手段。如果那天晚上我們有人走了,有人沒走,那麼留下來的人,第二天必死無疑。 尤其是我們一家。” 在光明教會的聖城和其他中心城市,教會就是政治權力的中心,有著絕對的話語權,但在邊遠城市、小鎮、村落,教會往往在當地只有一個教堂或駐點,人手極其缺乏。 除去賦稅日靠著上級教會派來的稅務官和他的超凡者護衛做事、或者巡迴教團來訪以外,大部分時候都得靠民眾自覺配合教會行事。 因此,日常的城鎮、村莊事務,就交由當地民眾推選出來的鎮長、村長處理。 這些鎮長、村長多半是當地的富人或是頗有名望的老者,他們是民眾的聲音,也被光明教會視作民眾的領頭羊。 如果羊群不聽話,第一個殺的,自然是帶錯路的領頭羊。 “錢幣、房子、土地、山林……這都不重要。”老鎮長說,“只要人活著,就是最重要的事情,錢財總能賺得回來。而且,那位聖子大人既然都不曾忘了我們這些市井小民,千里迢迢地派人費了那麼大勁把我們都帶出來,就不會棄我們於不顧。”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