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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騎士的心

伊亞利恩一口氣跑到了法師塔一層,才在樓梯的最後一階上抱膝而坐,他將紅的發燙的臉埋進雙手手掌之中,發出壓抑到近乎無聲的尖叫。 ——他怎麼可以對著領主做出那種……撒嬌一般的舉動?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剋制住自己的衝動,將洶湧澎湃的慾念化為一個安靜的擁抱,和無數隱忍的蹭蹭。 ——僅僅是擁抱已經無法滿足他。 他竟然想用唇舌與雙手去描繪領主的全身,想用親吻對領主頂禮膜拜,想要像一隻巡守領地的動物一般,在領主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氣味與記號。 想無聲地向世界宣告,這是屬於他的領主。 伊亞利恩從未如此慶幸,那數百年在光明教會的生活和訓練的光陰,讓他學會了如何用鋼鐵般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也學會了如何將自己洶湧的情緒隱藏在平靜無波的海面之下。 將一切對領主不敬的想法,都壓制在心底的最深處。 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領主穿梭在自己髮絲間的修長手指上。 靠著那已經顯得過分失禮的親密觸碰,填滿他心中越來越深的欲壑。 不夠、不夠、他想要的更多。 但,他還能苛求更多嗎? 溫柔的領主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露出嫌棄或責備的表情,甚至總是縱容著他的行為。 只是伊亞利恩無從判斷,什麼樣的行為會觸及領主的底線。 他像是一個盲人,小心地向前摸索試探,害怕下一步就會踏空,跌進無底的深淵。 他不想看到莫馭對他露出失望的神情,也害怕莫馭會收回對他伸出的手。 他覺得自己將無法面對莫馭的拒絕和牴觸。 不,不僅僅是因為伊亞利恩想要活下去,也不再僅僅是因為莫馭是他的救命稻草。 不可否認,從一開始,伊亞利恩是抱著一顆利用莫馭活下去的心,才在莫伊烏的‘救世計劃’開啟之後,主動前來、接觸了這位來自異世的‘救世主’,並用荊棘戒指將他與自己聯絡在了一起。 一次次的反覆試探、反覆遞出橄欖枝,不惜在聽到獸潮的訊息之後以身涉險,展露出自己最強大的手牌與最苦痛的過去,誘捕著莫馭成為自己的同盟與……庇護者。 伊亞利恩從來就不是什麼清冷、單純的小白花,不,在他特意顯得無害與服從的聖子外表下,他一直有著自己的盤算。 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聖子,更不是一個聖人……甚至,不是一個完全的好人。 他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一個有著私心、卻又懷著大義的人。他可以為了自己信念付出生命,成為一個殉道者,但他卻不願意自己的生命被無意義的浪費。 因為那是一條曾被他所珍視的同伴們、用無數次的犧牲所護下的生命,它承載著無數同伴最終的遺憾與希望。 伊亞利恩不能也不願看到他們與自己努力至今的成果,最終卻被他白白地……浪費。 這麼多年來,伊亞利恩揹負的性命與責任越來越多,他並不是單單只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的,更是為了那些逝去的同伴而活。 如果這條被他們寄予厚望的性命無法守護世界,那至少他也要死得其所,守護一個城市也好、守護一個未來的希望也好……否則,他將無法在世界意識之海中面對已經逝去的同伴,更無法面對那些仍困在幻境之中無法獲得安寧的同伴的靈魂。 但再多的計謀,再多的盤算,在那來自異世界的真誠面前,荊棘也逐漸地化為柔軟的藤蔓與盛開的玫瑰。 一開始向莫馭敞開自己、實行誘捕的是伊亞利恩,但如今伊亞利恩卻反而是那個從身到心都被莫馭俘虜的人。 在這個混亂無序的世界中一直踽踽獨行、傷痕累累、渾身泥濘與髒汙的遊子,又怎麼能抗拒的了,在無盡的寒冬之夜中所亮起的那一盞、代表溫暖與安寧的歸家之燈呢? 伊亞利恩調整好心情,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放下捂臉的雙手站起身來,卻意外地對上了兩雙飽含探究慾望的眼睛。 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希德羅戴烏斯和鹹魚一條動作整齊劃一地,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充滿了好奇與八卦的大大的笑容。 伊亞利恩:“……” 很少喝酒的騎士,突然覺得他很需要來一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