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呈燕尾形狀,傷口透出血來,卻並非鮮血,而是令人不安的黑血。她戰戰兢兢伸手過去想幫忙拔出來,被韋訓回身一把抓住:“別碰,是餵過毒的,小心摸了手腫。”
聽了這話,寶珠錯愕極了,驚叫道:“你知道有毒,就這麼放著不管嗎?!”
韋訓若無其事地道:“不是什麼見血封喉的劇毒,死不了。”
霍七郎雙手被毒質燎得全是火泡,渾身燻得髒兮兮的,看起來也不怎麼在乎。
師兄弟兩個身上華美的儐相服破爛骯髒,韋訓撕了袖子,背後被毒鏢插了七八個洞;霍七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灰,將易容的材料都揉下來了,再次露出那條漫長疤痕。
再沒有什麼鮮衣怒馬江湖客,也不見雌雄莫辨俊俏兒郎,留下的只有江湖猙獰的真實面目。
霍七郎不解地說:“真邪門兒了,龐良驥就怕有敵人潛伏,已經反覆把家裡僕從檢點過幾遍,家丁護院四處溜達,到底從哪兒蹦出來的刺客?”
韋訓沉吟不語,心道就算提前將引燃物藏在石臼裡,這麼多暗器,最少得兩個人,而且得有機擴發射。一路上敵人都隱身在人群之中從不現身,這回撒帳突襲,也是靠毒煙掩護斷後逃走,可見並不想透露身份正面應戰。
“你們告訴我什麼時候處理這毒傷,我就告訴你們刺客藏在哪裡。”
寶珠撂下這句話,師兄弟兩人一愣,都看向她。寶珠從十三郎手中接過弓箭,臉上淚水滾滾而落,眼神之中卻沒有畏懼,只有憤怒。
韋訓見她這般怒不可遏的神色,連忙解釋道:“不是放著不管,現在起鏢,毒性就隨血擴散了。我已經封了背上穴道,等此間事了,有空的時候再運氣起鏢。”
霍七郎也慌了:“你別哭,這點傷死不了人。”
這解釋雖然不能讓人放心,也勉強說得過去,寶珠點了點頭,快步走到水井旁邊,撿了根竹竿,將覆蓋在上面的竹蓆掀了。
民間婚禮中的種種風俗,石臼盛粟、井口覆席都是最常見的,沒人深究其中的道理,也不會有人詳細檢查。
寶珠卻是第一回見,清早來到龐府,她見井口有張席子,心中好奇,伸手想要掀開看看,竹蓆卻紋絲未動,她便以為席子是固定在上面的。剛才從毒霧中出來,卻瞥見竹蓆已經移位,剩下大半搭在井口,露出縫隙,令人起疑。
韋霍兩人往裡瞧了一眼,攔著寶珠沒讓她細看。只見井裡塞著兩具人屍,身上衣裳讓人給剝光了,軀體摺疊成團,半浸在井水裡,已經泡得發白。
韋訓心道:看來是刺客夜裡殺了兩人換上龐家僕從的衣服混進來,將屍體塞進井裡,刺客藏身此處,還能踩著屍身浮在水面上,一舉兩得。
竹蓆透氣不怕憋悶,預計隱藏時間不短,只等新人到位,典禮舉行,從井中跳出來以暗器撒帳害人。寶珠清晨掀席之時,那兩個刺客正踩著屍體藏在井內,竹蓆不是從外面固定,而是被人從裡面抓住了。
不管外傷內困,對戰整整一夜他都沒有絲毫動搖過,但回想她當時生死咫尺之間,韋訓後頸寒毛直豎,著實有些後怕。
霍七郎望著井內說:“瞧屍體還沒怎麼腫脹,大概才死了不到兩天,不用整夜踩水,這兩個刺客挺會省力氣的。”她正想跳下去仔細瞧瞧線索,忽然聽到青廬方向傳來龐良驥火冒三丈的質問聲,三人頓時色變,立刻趕往那邊。
青廬之中一片狼藉,滿地躺著不知死活的人,有被暗器所傷,有被毒霧燻暈過去。所幸韋霍兩人反應及時,一對新人倒是毫髮未損。
新娘子盈盈而立,清冷秀麗的面孔在團扇之後半遮半掩。
龐良驥坐在地上,雙手雙腿拼命用力向後撤,竟然是想要遠遠離開新娘。
“你是誰?!阿苒呢?!你把阿苒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