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太傅身軀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緊緊的盯住這個自己完全不再熟悉的女兒的眼睛,嘴唇顫抖,久久不能言語。終於,還是顫抖的露出一絲苦笑,頹然說道:“夏兒,你終於長大了。終於,還是騙不了你。”
莊太傅微微閉目,思量許久,方才沉聲說道:“想當年,始皇平定天下,開創不世功業。後來二世武皇攘外平內,鑄造了大一統的繁華盛世,百姓生活穩定,安居樂業。那是怎樣一幅太平盛世的喜樂局面。誰知,三百年前諸侯叛亂,狼煙四起,秦家無力穩固江山,若不是帝孫昭陽王尚有些運道,恐怕秦國連偏安一隅都難以維持。三百年來,諸國征戰,百姓生活水深火熱,苦不堪言。現在四國表面雖是平靜,實則暗湧不斷,齊國雖是富庶,可是卻有一致命傷。那就是東南沿海一帶,不斷叩關饒邊的倭寇蠻人。況且北部尚有西川故意留下的華容小道,可由匈奴人長驅直入,且西接南楚,西北更受到強秦的壓制。所以無論怎樣的兵強馬壯、名將輩出,也無法挽救敗局,在四面受敵的情況下,早晚有一天會被打過蠶食。終非久留之地。”
青夏眉頭一皺,疑惑說道:“楚雖有地勢之利,盛產鐵礦。可是刀槍雖利,兵馬不強。兵勇不及強秦,戰馬不及西川,父親為何要到此?”
莊太傅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你深居閨中,能有此見識,已是不凡。可是終看不到大局。秦雖兵強馬壯,戰佔地遼闊,可是自從二世之後,廢太子制度,啟選舉之制,強秦就此衰落下去。內部不清,諸皇子爭權奪位,一日強秦沒有改善方法,就難以東顧。宋王殘暴,西川國民民風不化,蠻夷之邦,不足懼也。反觀南楚,雖兵馬不強,但卻地勢險要,後方更有南疆巨大糧倉,而太子雄才偉略,天下一統之大任必將落入南楚之手。老夫有幸能輔佐賢王平定天下,止息戰火,還世間以清平,乃是天賜之幸。”
說到這,莊太傅不禁抬起頭來,緊緊的注視著青夏的雙眼,沉聲說道:“夏兒,離太子驚才豔絕,南楚遠離戰火蹂躪,更是安居樂土。父親不求你母儀天下,只求你一生平安,就是父親最大的心願了。”
青夏聞言淡淡一笑,笑容苦澀,不由得深深的看向這個年邁的老人,凝眉說道:“既是要她一生平安,又為何讓她嫁入宮中。一入宮門深似海,你難道不明白嗎?”
莊太傅微微搖頭,緩緩說道:“要在這世間安身立命,就必須要有生存的資本。只有站在最高處,才有自由的權利,而我,正是想給你這種自由。”
青夏啞然失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高處不勝寒,卻不知這滔天的富貴就是一把無形的枷鎖,身在牢中,還談什麼自由。青夏緩緩的轉過身去,面對著窗外一樹的細小冰凌,冬季悄然來臨,即便是在南楚,也颳起了瑟瑟的寒風。她輕輕推開小敞的窗子,開口說道:“父親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卻是一個心繫天下的大賢者。你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富貴榮華,為的卻是自己心中的理想。這個世上,想要完成一些理想,必然要做出一些犧牲,放棄一些東西。站在世間大義的角度上,我敬佩你,但是站在莊青夏的角度上,我卻不能原諒你,前途多佞,太傅保重吧。”
莊太傅霎時間老淚縱橫,滂沱如雨,生平坎坷半生,被天下人詬罵,沒想到最為了解他的竟是被他屢番利用的女兒。聽著青夏這番話裡,從父親到太傅的稱呼,他突然痛苦的發現,這個他曾經毫不在乎的女兒,真的就要離他而去了。有什麼東西在心內悄然滑落,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否值得。
大殿的長風瞬時灌入,捲起青夏寬大的衣袍,那個痴情到前來劫獄的男子,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