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電話給你爸!玉嫻,叫你爸快回來一趟!”
“媽叫你回來的?”
“你媽就是這樣愛大驚小怪。”
杜永豐、杜聰文兩父子,各據書房一端。
“你有什麼意見?”杜聰文玩弄手中的筆,狀似輕鬆地問,
“你自己的事,由你自己決定,父母是管不了那麼多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他這個做老爸的有意見,總文也不會聽他的。仍舊我行我素——杜永豐內心自我解嘲。
杜聰文自他那一端射過來懷疑的眼光。“也許我會在臺北待一陣子。”
“咦!多久?你不是在九月要參加維也納的音樂季?”
“我說的是那之後。我正在考慮接受她的大學的聘書,擔任一年的客座教授。”杜聰文毫無忌憚地顯露自己對湯晨星的用心。
“她知道嗎?”
“時間到了,我自己會跟她說。”
“你打算搬回家裡住,還是——”
“我一個人住習慣了。”
杜永豐開始動著腦筋,該怎麼讓晨星跟聰文繼續保持密切的來往?
“你為什麼不去?”
“我不想去。”湯晨星戴著杜聰支給的大草帽,穿著杜聰文強塞給她的大號長袖襯衫,蹲在花叢間鬆土。
“為什麼?”杜聰文煩躁地問。
他理所當然以為湯晨星會跟著大夥上臺北去參加唐秋意的獨奏會。五天前,唐秋意回臺北時,特別邀請了所有的人去聽她的獨奏會——不料,大家都預備好要上路了,他才發現湯晨星打算留在這裡看家,不跟他們去臺北。
“我對音樂會沒興趣。”湯晨星隨便搪塞個理由。
她需要時間檢討她跟杜聰文之間的關係,連劉小倩都以為杜聰文喜歡她,難怪杜太太她們會誤會。她倒不覺得杜聰文跟她的關係有什麼改進,他只是成天盯著她,一會兒干涉她這個;一會兒又幹涉她那個,她做什麼事都得經過他的允許。
當然,依她的個性,她是不可能乖乖聽話的,可是,杜聰文總是用蠻力迫使她屈服。
晨星厭惡地看看自己,像她這身打扮,就是杜聰文的規定——只要她在花圃工作,就得穿戴這些裝備——一連十天,她故意假裝丟掉每天地強迫她穿上的襯衫;可是第二天,他總是變出另一件襯衫!湯晨星懷疑他有一衣櫃的襯衫,而她的揹包卻已經被他的襯衫塞滿,最後她只好放棄這種無效的抵抗。
“所有的人都去,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裡。”杜聰文一貫地命令她。“不管你去不去唐秋意的獨奏會,這三天,你都得跟我上臺北!”
“我不要。如果唐小姐知道我人在臺北,卻沒去聽她拉小提琴,她一定會很難過。”
“那你就跟大家去音樂廳舒服地睡一覺,你不是稱讚過那裡的座椅很適合睡覺?”
“如果她看到了,會更難過。”
“你這麼在乎她的心情?”杜聰文莫名吃起醋來了。“那你為什麼在我的音樂會上睡覺?你完全不在乎我的感覺!”
“以前我不曉得你們這些音樂家會這麼敏感脆弱;我就是去過你的音樂會後,才注意到的。更何況。我不想打擊她的自信心。”
“那我的自信心呢?”
“你這個人自信滿滿,偶爾遭受一下打擊也無傷。”她直言不諱。
杜聰文打量她的表情,不確定這是對他的批評,還是對他的讚美,最後他決定略過這個問題。
“如果你不去臺北。那我也留下來。”
“那怎麼可以!”湯晨星一副他在開玩笑的表情。“你自己答應唐小姐要跟她合奏一曲的。”
“你只會替她著想,為什麼不替我著想?”杜聰文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