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一晃,距何呈奕離開已有不少時日,那人去樓空的鐵匠鋪日夜無人,屋裡的東西被人搬的差不多了,門前的雜草也在盛夏時節裡飛速生長著。秦葶每日都會來看看,也報了官,可近一個月過去,一點訊息都沒有。即便知道阿剩回來的可能性越來越渺茫,可她仍是要來,在門口一坐便是一上午。
天下易主,何呈奕終藉著昔日舅舅的舊部還有魏家勢力東山再起,而對於此,遠在京城外的秦葶一無所知。
這種事情素來不是平頭百姓所關心的,對於老百姓來說,誰當皇帝都是一樣的,只要沒有戰亂,只要日子好過,那他便是好皇帝,隨便他姓張姓李。
日頭從東照到頭頂,正灑在秦葶所坐的門檻上,有些燙人。她站起身,眼神無意飄到草叢中若隱若現的一物上,顏色有些熟悉,伸手撥開高至小腿的雜草,裡面正正好好躺著一個小布包,暗土色的,落在地上便能與大地融為一體的顏色,上面的針腳歪歪扭扭,正是秦葶親手縫的。
從前這布包都是給阿剩裝野菜餅用的,見了阿剩用過的舊物,秦葶心頭一顫,將它從地上拾起,這陣子這布包也算是飽經風霜,上面泥水蓋了一層,將它從地上撿起時,原本的坑印裡圍了一堆一堆的螞蟻。
將布包開啟,一股令人作嘔的異味兒傳來,雖然裡頭的東西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灰綠色的毛裹了周身,可秦葶仍認得出那是最後一次見阿剩時給他塞的兩個野菜餅。
這一瞬,秦葶眼圈兒一下子便紅了,她很快便又聯想到阿剩身上,想著,若他當真是被抓了壯丁,那豈不是餓著肚子被人帶走的?
越是這般想便越是心疼,她想象不到一個那般笨拙傻憨的人現在正獨自面對著什麼,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正砸在手上的布包上,絲毫未覺在背後不遠處的山頭上,正靜站了幾人,朝她這個方向凝望來。
冷長清騎馬自京城一路疾奔而來,停在舊時山頭,身後跟著兩個長侍,他冷眼瞧著山下村口那仍掛著幌子的鐵匠鋪,還有鐵匠鋪下的那一抹人影若有所思。
外面情境早已天翻地覆,可這村落似仍安寧無聲,一切未變。
身側長侍略有猶豫的望著他,而後終忍不住問出口:“大人,您當真要逆了陛下之意?”
“那女子知道的太多,又是一介村婦,讓她入京,只怕會給陛下聲譽抹黑,便讓她永遠留在這吧。”
他將後半句話咬的很死,長侍已經明瞭該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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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葶正午時自外回來,推開自家門時見院中有人,嚇了一個激靈,看清是丁寬,心才稍沉了沉,丁寬亦抬眼對上她的,不禁手上插竹條的動作也慢了些,“剛才來找你,見你不在,院門未鎖,我就進來了,瞧著院子裡擺了這麼多竹條,一時手癢,便幫你編了幾個筐。”
自打阿剩失蹤後,秦葶整日渾渾噩噩的,有時候忙上一整天也未必弄好一個框,眼下瞧著院子編好的幾個竹筐齊整整的擺在那,反而是秦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頭扎進屋裡,倒了一碗水遞給丁寬,“多謝丁寬哥了,本想著回來編的。”
自她手中接過水,瞧著她略腫的眼皮,丁寬沒未多說什麼,而是仰頭將水喝了個乾淨才說道:“又去鐵匠鋪了?”
順手接過他手中的空碗,又滿了一碗,卻未答話。
丁寬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身子坐的端直,表情也一下子變的嚴肅起來,“秦葶,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你若是不嫌棄,我娶?????你,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跟過那傻子。”
他話音一落,秦葶頭皮都跟著發炸,躲來躲去,還是沒躲開,“丁寬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還是想等阿剩回來,說不定他哪天就.....”
“你還以為他能回來?這陣子找也找了官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