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源從車上跳下來,後面跟著幾個郭一臣的保鏢。那時候天色已暗,張源一身黑色的野戰裝像是要融進夜色裡。
“你們這就出來了?”張源一臉疑惑,“我還說潛進去。”
“張源,夠帥啊,哪兒來的,部隊還發這個?”我上去戲謔他,按按他左肋果然揹著槍。
“你給我進去!”郭一臣急急忙忙把他往車裡塞,“你這一身什麼打扮啊,給交警看到了還了得?”
“怎麼回事兒這是?邱羽山放你們出來了?”張源坐在車門邊上問我們。
“你看你那德行,沒個七八分的把握我敢帶著非子單獨去見邱羽山?”郭一臣言語之間洋溢著一股淡淡的得意,又像是小孩拿著獎狀在大人面前邀功,“白椴他爸是軍區中將,自家兒子在外面吃點小虧他睜隻眼閉隻眼那是他剛正不阿,現在白椴都被人注射海洛因了,老人家沒道理不出手。邱羽山的後臺我知道,最多就到市一級,省上他翻不過去。”
“你自己還貓膩著呢,你就不怕白椴他爸一口氣把你給端了?”張源說他。
“我怎麼說都在外省,暫時……應該沒我的事兒。”郭一臣眼神一閃一閃的,“再說,白椴沒這麼絕情吧?”說完他看向我。
“你看我幹什麼?”我顧左右而言其他。
“你太假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你。”郭一臣笑著過來擰我的耳朵。
“白椴是白椴,他爸是他爸,這是兩回事兒,反正你小心點兒。”張源擺出一副家長的架勢,“你也知道我不贊成你走這條路。”
“張源,不是連你也想我漂白吧?”郭一臣斜睨他。
“什麼叫‘連我也’?”張源問。
郭一臣愣了愣:“沒啥。”
張源又看向我。
我只能答了:“邱羽山想拉著一臣一起漂白。”
張源想了半天:“這不……這不挺好的麼?雖然他這人是有點兒……”
“好他娘個屁!”郭一臣終於暴躁了,在原地來回轉了轉,半晌才看向張源,“你不知道就別亂說。”
“一臣,你這麼黑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張源慢慢地說,“我倒是有那個心,就是沒那個力。”
“知道了,我自己心裡有數。”郭一臣悶悶地答了一句,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都趕緊上車回去,明兒一早我還想去醫院看看白椴呢。”
“明天早上去?”張源問了一句。
“知道你要去相親,沒你的事兒!”郭一臣狠狠瞪了張源一眼。
27 中將
那天晚上我自己合計了一下,打電話給在麗江的外公外婆,說馬上連著春節,您二老玩了一圈也累了,乾脆在那邊多呆幾天,大年三十直接飛回老家過年,就不用再來鳧州跑一趟了。外婆說這樣也好,省得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一會兒你外公高血壓又犯了。接著她問我,你今年要不要跟我們回去過年?……你看看你這都多少年沒回去了。我聽了一陣心酸,說再說吧,我手上有塊投資的地皮馬上要拍買,我怕走不開。我外婆聽了一陣唏噓,說非子,你犯不著那麼拼命啊,家裡又不缺錢;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你才多大點兒啊。我說嗯,沒事兒,這不還沒定呢嗎,說不定到時候我就回去了。外婆嘆了一聲,說你回來最好,你幾個舅舅舅媽都盼著呢。我說知道了,外婆,你跟外公出門在外也小心點兒,現在壞人多,你們多長點心眼兒。外婆一樂,說知道啦,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不用你來提醒這些。我說好,那你們保重身體。
掛了電話後我小心翼翼地又打了白椴的手機,關機,也不知道那手機現在是在哪兒。我一陣落寞,訕訕地跑去泡澡。我記得那天那個澡被我洗得格外漫長,大概是我有生以來在水裡持續浸泡時間最長的一次;我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