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人急忙走了過來。
躲在隱蔽處的姥爹也急忙走過去,將小女孩從地上扶起。
老人幫忙拍了拍小女孩的衣服,說道:“你這孩子真是的,想要哪朵漂亮些的花,你直接摘就是了!你這樣爬樹摘花,會踩壞其他的花啊!”
小女孩聽老人這麼說,哭得更加厲害了。
老人以為她摔疼了,忙問:“怎麼啦?是不是摔疼了?弄壞了花是小事,摔傷你自己可就不好啦!”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指著左腳的大腿內側說道:“我沒有摔傷,就是這裡被樹枝掛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老人連忙安慰她:“只要骨頭不疼就沒事,這都是皮外傷,過兩三天就會好。”
“居然全部說中了!”姥爹感慨道。
老人問姥爹道:“哪裡腫了?”他以為姥爹說小女孩哪裡摔腫了。
姥爹擺手道:“沒有沒有,您老人家不要擔心,她肯定只有皮外傷。”姥爹說這話的信心來自於三恩和尚。他能算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必定算到的傷勢也不會有錯。
姥爹回頭一看,三恩和尚並沒有跟著一起出來,好像害怕別人看到他一樣。
老人和小女孩走了之後,姥爹問三恩和尚:“剛才你怎麼不出來?”
三恩和尚說道:“你也是懂得玄黃之術的人,應該知道自己要儘量少參與到已經預測的事情中去啊。你只能知道它即將發生,又站在一旁看著它發生,不能去參與,更不能去阻止。”
姥爹疑慮消失。
三恩和尚又道:“我昨天的預言,就如你之前說的‘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褥’那句話。今晚發生的事情,就如你後來遇到小米。不能因為我之前說過小女孩會摔傷的話,就將今晚出現的事情歸咎於我。你也一樣。”三恩和尚的眼睛盯著姥爹,如同天空漸漸亮起的星光。
姥爹知道三恩和尚的意思,感激道:“謝謝你今晚的這番話。”
此後幾日,三恩和尚將他熟悉的預測術全部傳授給了姥爹。
姥爹學會他的預測術之後,三恩和尚便要離開畫眉村。
“我終究是不屬於這裡的。”三恩和尚說道。
姥爹點頭,說道:“確實,你是出家之人,我總把你留在這裡是不太好。不過既然相識了,以後可以多往來。”
三恩和尚離開畫眉村那天,姥爹送他到了老河邊。
三恩和尚站在潺潺的老河邊,說道:“我曾去過烏鎮一次,在一條也是這麼寬的河道里坐船觀景。”
姥爹頓時想起自己也曾去過烏鎮,也曾坐過小船。
“那一天傍晚,我坐在船上,看著水裡的倒影,突發假想,如果我沒有出家,生活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景象。想著想著,我就覺得水裡的倒影才是真實的世界,我才是那個世界的倒影。那個世界裡的我沒有出家,有著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生活。”三恩和尚說道。
姥爹驚訝,那也是他曾經有過的想法。
“多少年後,我突然想起在烏鎮坐船時的情景,莫名其妙地,我抑制不住地想去看看另一個世界裡的我活得怎麼樣。”三恩和尚看著姥爹。
姥爹發現三恩和尚的兩隻眼睛裡各有一盞燈籠,似乎是夜行人在他的瞳孔裡尋找什麼東西。
“所以我用我的預測術找到了這裡,跟你在一起呆了這麼多天,說了這麼多話。”三恩和尚繼續說道,手裡的佛珠又捻動起來。
姥爹瞠口結舌,腦袋裡嗡嗡響,如同被鑼鼓聲震到。
“你其實已有佛心,只是沒有剃度。如果說你是俗家弟子,卻又脫離凡塵。如果說這些天我們倆像在夢中相遇,卻是比夢還要奇異的夢。倘若說我是你的身外身,你其實也是我的身外身。”三恩和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