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弟弟犯了錯,媽媽便拿姥爹的話來說他:“你姥爹早就說了,你就是孟家山來的土匪!你是要害死我啊!你是要折磨我啊!”
我見媽媽這麼說弟弟,便會在她消氣之後勸她不要這麼說。縱私序圾。
媽媽不服氣,反問道:“我又沒說錯!”
我便說,我成這樣,弟弟成那樣,很可能是從小受了心理暗示,並不一定是姥爹的預測。我總被誇,所以想表現好,達到大人期待的那樣,並且認為自己本該那樣。弟弟總被罵,他認為自己真的是孟家山的土匪轉世,所以破罐子破摔,不學好,不聽話。要是你誇他,說他本性是好的,說不定他就不會調皮搗蛋了。
媽媽不信我的話,依然我行我素,在弟弟做錯事的時候還是那麼說。
弟弟滿了二十歲之後,忽然變得好了很多,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到處搗亂。
媽媽這才跟我說,其實姥爹託外公跟她說過了,說大曾外孫像小米的魂,小曾外孫像小米的魄。對魂就是要誇,對魄就是要罵。如果對魄也誇的話,魄會做出更多惡事來。如果不常常嚴厲對待小曾外孫,他二十歲之前很可能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來,到時候會萬劫不復。
姥爹自己就是這麼對待小米的魄的。
第一回在姥爹家的大門口遇到小米的魄時,我看到姥爹用那麼惡劣的態度對待一個小女孩,確實覺得姥爹做得太過了,還為小米的魄抱不平。這一如我聽到媽媽責罵弟弟的時候產生的惻隱心理。
我以我的觀點去看世界,就如那個李嘉豪。我缺少那麼多的人生經驗,理解不了大人們為什麼要那麼做。
當小米的魄被姥爹禁錮在後園裡之後,我看到姥爹對她又是一副溫和的態度,我更加不理解。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十離魂9
在我的記憶了,姥爹還在世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一個名叫馮小米的人。姥爹、外公、媽媽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這個名字。
也許是那時候我太小,記憶不是那麼清晰。他們可能偶爾說漏嘴提過一次兩次,但是我都忘記了。
總之,他們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避擴音到這個名字。
等到小米被姥爹禁錮起來,埋在後園的時候,我依然對小米感到陌生。我偶爾會竊竊地溜到後園裡去看看小米被埋的地方。由於那上面堆了許多牛屎,我只好捏著鼻子匆匆離開。
按道理說,小米和姥爹經常見面,我應該能碰到一回兩回。
但是我幾乎從來沒有碰到過。或許姥爹總趁我不在畫眉村的時候跟小米見面。
倒是在姥爹的葬禮上,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前來悼念,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當然,那次我依然沒有見到那個美麗的女子。
媽媽說。那個美麗女子來的時候,我已經睡覺去了。因為我在姥爹的屍體旁邊翻跟斗,玩得太辛苦,所以那天早早地睡下了。
媽媽說,前來悼念的人會跪在草簿上對著姥爹的靈位磕三個頭,然後坐到地坪裡去。可是那天那位引人注目的美麗女子磕完頭之後衝到了棺材前,抱住棺材哭得梨花帶雨,嚇得旁邊吹吹打打的道士們忘記了吹號唸經。
尚若然見了非常不高興,再旁嘀咕道:“你又不是馬家的人,怎麼可以抱住棺材哭呢?你讓我面子往哪裡放?”
尚若然身邊的外公和媽媽都沒有幫她說話。
五六年之後,那個抱住姥爹棺材哭的美麗女子英年早逝。
很多人說她是五六年前衝撞了馬老秀才的靈位。
但是媽媽說,那晚她看得真真切切。小米抱著姥爹的棺材大哭的時候,將耳朵緊緊貼在棺材上,似乎在聽棺材裡的人說話。在那一刻,她似乎跟棺材裡的人達成了什麼約定。在眾人將她從棺材上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