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厭惡。不錯，有很多男人未必因失去了老婆而悲悲嘆嘆地以淚洗臉過日子，雖有程度之差，這一點任何人都知道的。但是，像他這種態度，未免率直得太過份了。

我望望他的臉，他似乎無動於衷。

&ldo;真實往往得不到正確的評價的，可是，由於說了一句真實，卻可以節省許多時間和不正確的言論。&rdo;

我不客氣地說：&ldo;太太自殺了，你也無動於衷嗎？&rdo;

他想了又想，說：&ldo;我不能相信內人是自殺的。完全無法相信。&rdo;

&ldo;那麼，你認為有什麼蹊蹺，是嗎？&rdo;

&ldo;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能瞭解嗎？&rdo;

我注視著他。他的眼睛，嚴肅裡帶了冷漠。

他再說了一遍：&ldo;我不想知道，沒有興趣。你能瞭解嗎？&rdo;

我不明白，可是，我看不順眼。

3

我已記不清楚不知什麼時候起，發覺到諾頓有什麼心事。在死因陪審庭之後，他變得沈默寡言，富蘭克林太太出殯之後，也老是皺著眉頭，眼睛看著地面，四處徘徊。他有用手指梳理半灰色的頭髮的習慣，每當他有這個動作時，頭髮就像鳥窩一樣鬆鬆地豎起來。看來很是滑稽，但他卻是完全無意識的舉動，顯示他心事重重。跟他打招呼說話，也心不在焉地回答你幾句而已，所以，我終於感覺到他必有心事。我曾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壞訊息，但他立刻加以否定了。於是這個問題也就暫時擱置下來。

可是，不久以後，諾頓卻以不高明而拐彎抹角的方法，有意試探我對某一問題的意見。

諾頓每次對某件事認真起來，總是有點口吃。現在，他也是結結巴巴地以倫理問題為中心，開始提出有點複雜的問題。

&ldo;海斯亭，要辨別某事之是，或非，應該是很容易才對，可是，一旦真的有所需要判斷時，倒不能那樣斬釘截鐵地加以處理的。假設某甲偶然碰到某事，然而卻不是某甲之目的，而可以說是偶然吧，某甲人雖然不能從這裡得到利益，然而卻具非常重大的意義。你能瞭解我的意思嗎？&rdo;

&ldo;有點不懂。&rdo;

諾頓又皺起眉來。然後，用手指搔搔頭髮，所以，像平常一樣，頭髮也就倒豎起來，變成怪模怪樣。

&ldo;這個問題很難解事。我想說的是，假定你無意中拆開了寄給某一個人的信，你念完了信才發覺原來不是你的信，但這時候你已經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了。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吧。&rdo;

&ldo;當然，時常有的。&rdo;

&ldo;那麼，這個人該怎麼辦呢？&rdo;

&ldo;這個……&rdo;我研究這個問題。&ldo;應該向那個人道歉說&ldo;對不起，我一時沒有注意，拆開你的信。&rdo;才合理。&rdo;

諾頓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可沒有那麼簡單。

&ldo;因為，他所念的那封信的內容，可能很重要嘛，海斯亭。&rdo;

&ldo;所謂很重要，指的是對方那個人而言的意思嗎？如果這樣，佯裝沒有念不就得了嗎？也就是說向對方解釋說是才拆開來還沒看以前就發現拆錯了。&rdo;

&ldo;這個，可能是。&rdo;諾頓停頓了一下。這個應付之策，可能無法使他滿意。

&ldo;我很想知道應該怎麼辦。&rdo;

我告訴他除了這樣做以外，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諾頓前額的挖空心思仍不得要領的皺紋依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