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避開,卻在中庭撞見了剛從內宅敘話出來的白瓔絡。
一別數年,端莊嫻雅的女孩已有了成熟的嫵媚,秀眉鳳目,唇若紅菱,玲瓏有致的身段高挑動人,行止自有無限風情。
新婚燕爾本該是喜氣盈盈,她卻有些蒼白的恍惚。目光移過謝曲衡,看見了隨在其後的人。
時光彷彿瞬間逆流。
她還是閨中守禮的姣姣少女,為父親對未來夫婿的誇讚而臉紅,為那一次遠道而來的會面心跳,將衣飾挑了又挑,在鏡前照了又照,在下人的交口羨贊中芳心暗動,又在簾後窺見的一刻……失了心,丟了魂。
騎著白馬而來的翩翩少年,眉目清俊,舉止優雅。在父親面前長身玉立,風姿不凡,說到興起時神采飛躍,自信昂揚,耀眼而奪目。面對長輩進退有度,言辭落落大方,就連挑剔的叔伯們都不掩欣賞之色。
長期追逐於裙下的各色男子登時失了顏色,被比得黯淡無光。
父親說會選一個配得上她的人,竟是真真切切,再沒有誰能比他更合心意。
造化弄人。
一彈指,她已嫁作人婦。
替她畫眉弄妝的夫君,換了別人。
而那個本該忘卻的人……也變了。
修長挺拔,俊貌非凡,氣質沉潛而內斂,如一把利劍被鞘隱去了鋒芒。炫目的飛揚轉為難以捉摸的撲朔,卻更加致命。那雙深遂的眸子,在看見她的一瞬垂落下來,覆住了所有心緒,教人無從窺視。
如一枚利刺扎入了心底。
周圍一片沉默,意外的場面措手不及,誰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明明是溫暖的春日,她卻覺得陣陣發冷。
看他隨謝家長兄行禮問候,宛如對著一個不曾見過的陌生人。
淡淡的眸子掠過,全無一絲波瀾。
本該是她託付終身的良人,已成天涯陌路之隔。
“三公子……何時回了江南?”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數日前方至,未及恭賀,尚祈見諒。”清朗的男聲平靜逾恆。
錯過了……終是擦肩……
……縱是萬般不甘……
“你為什麼回來……”
一滴清淚墜落,心緒百般按捺藏不住,衝破了唇齒的禁制。
“……為什麼這個時候……為什麼要出現。”
他似乎愕了一愕。
“要是永遠沒有回來多好……”白家長女淚如雨落,一改溫馴自制的性情。“永遠不見……我……”
語音漸漸哽咽零落,難以說出更多,她忍著淚踉蹌離去。身側的丫環婆子這時方醒悟過來,匆匆忙忙的趕上去,還不忘同情的多看他幾眼。
身邊的兄長默默拍了拍他的肩。
數年前的娉婷少女,也曾是支援他撐下去的力量之一。
何時起,那一抹清淺的甜意逝去無蹤,連面容都淡薄得不復記憶。
心頭縈繞的,早已是另外一個身影。
看到她的淚,不是不歉疚的。
聽聞她覓得佳偶依禮嫁娶,花開花落,他以為再不相關。
若不是猝然撞破,誰又知道她心底幽怨如斯。
獨自坐在花樹下,試著回憶多年前的印象,最終還是放棄。
纖小的身影漸漸走近,打量著他的神色。
“還好?”
“嗯?”
“聽那群女人說了。”如此蕩氣迴腸的重逢被一傳再傳,白府人盡皆知,她自然也不例外。“看你好像不怎麼傷心。”
他一時失笑,略微的傷感煙消雲散。
“你是來安慰我?”
“我可不會。”她不客氣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