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指使著玉秀忙這忙那。
玉秀忍著心氣兒,先用煤氣灶給雲芝燒了四大燎壺水,又上自個兒家給正在外打工的林民兄弟去了個電話。
快到中午時候,解家的熱鬧基本上落幕了。解春生媳婦跟幾個本家親戚給解老太太縫上了被砍開口的脖子,又翻出早就備下的壽衣,草草洗了洗面,給匆匆套上了。接著便是縣裡的靈車過來拉人火化,又有本家親戚幫忙,老屋裡立時架起了靈堂。
村裡陸陸續續有人去拜祭送紙,出來時便免不了要對正被用狗鏈子拴在窗臺邊上的解春旺唾罵幾句。
滿軍他娘打解家出來,便直接到了正在生娃的林寶家。
雲芝聽到滿軍他娘說起解春旺逢人經過便張著大嘴要水喝的橋段,立時來了精神,追枝究節地問起解家老大的意思。
大夥兒都知道殺人償命,可真要將自家親兄弟送進大獄,那也會被戳脊梁骨說刻薄的。
解春生現在就處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局面上:被殺的是他老子娘,可動手的卻是他親兄弟。不管送與不送,都會有閒話傳出來。
解家這一支這些年始終多災多難,真真是風水沒看好,祖宗不保佑哇!
老李頭婆娘見雲芝這會子還有工夫惦記這些,立馬不客氣地斥責道:“快快收起你那些沒用的心思,存點兒力氣先把俺家寶貝孫子生下來再說!”
雲芝不甘地撅了撅嘴,伸開腿哼哼了幾聲,可從上午羊水破了到現在,再一直沒疼過,只是滴答滴答地往外流水兒,讓人怎麼生嘛?!雲芝伸手撈過炕沿兒上的海碗,裡面裡她妯娌剛做好的疙瘩面。雲芝就著兩根醃黃瓜,又把那碗麵給吃了。
到下午時,雲芝開始發動了。
遠處的靈車還在吱呀吱呀放著淒涼涼的送行歌,村東頭這邊雲芝已經開始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家裡的兩個壯勞力都在外打工,只剩下老李頭一個男人。老頭子一開始還只坐在堂屋裡抽菸,待到半夜,雲芝的嗓子都嚎啞了,孩子連個頭都沒露出來,老李家老老少少都開始慌了。
老李頭婆娘坐在炕邊上,一隻手拉著雲芝的手,一隻手狠拍在雲芝身上,罵道:“讓你個死妮子整日裡惦記那些有的沒的,偏偏不顧肚子裡的,你個死妮子!快給俺使勁!使勁生!咬咬牙一勁兒就過去了!快點兒!”
雲芝嗓子早就發不出音兒來了,臉憋得通紅,僅剩的一點子力氣也只是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玉秀在邊上一邊用毛巾給她擦著臉上脖子上的汗珠子,一邊跟老太太商量道:“娘,看來弟妹是真沒力氣了,咱們還是快將人送醫院吧!現在醫院裡有剖腹產,一會子工夫就能將娃弄出來。”
老太太不高興:“哪裡金貴地非得上醫院花那冤枉錢了!再使使勁兒便中。當年俺生寶子不也是熬了一天一宿?忍忍過去也就好了!妮子,聽孃的話,再使使勁兒!快!”
雲芝咬著嘴皮,又動了兩下,最終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玉秀。
玉秀又勸道:“娘,雲芝羊水破得早,到現在流的也差不多了,再不去醫院,恐怕肚子裡的娃……”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玉秀一眼,玉秀到了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在一邊一直幫忙的接生婆也道:“嫂子,還是送醫院吧,你家二媳婦這一胎本就不足月,可這肚子也忒大了些,就是生下來,娃娃也少不了一頓折磨。”
說到孫子,老太太心裡一頓,不再說話。
正支著耳朵聽裡屋動靜的老李頭這時也沒了主意,聽到屋裡說要送醫院,忙使人去借拖拉機。連夜的,李家將二兒媳送到了鎮上的醫院。
凌晨,雲芝在鎮醫院的手術室裡剖腹生了個九斤的男娃。
因為孩子在肚子裡很是憋了一段時間,剛出生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