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人送黑髮人,老太太怎不心酸?果然,孫女被火化後,胡老太太便熬不住,被送進了鎮醫院。
胡家老太太住了院,可事情卻沒就此打住。
胡曉萍被送回來那日不少鄰居都瞅見過,小姑娘臉上、脖子上,還有那不小心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全是瘀青,正經出事兒咋會這般死法?
又有人說,胡家姑娘被火化後,竟連祖墳都沒入,直接埋在玉帶河畔的小坡頭上了,這更是擺明了有古怪。
玉帶河那是什麼地方,一場大水下來能剝三層地皮的地方,將人埋在河灘上跟直接將骨灰撒在河裡有甚區別?村裡有幾種人會有這樣的埋法:不守婦道的,大逆不道不孝父母的,沒子沒孫族裡沒人的,年幼失了身又橫死的……不怪大夥兒多想,小姑娘死得的確太蹊蹺了!
小姑娘的死還不是最惹人口舌的,最讓大夥兒開眼的是胡建民家媳婦。按說家裡死了人——還是自己十月懷胎拉扯大的姑娘,這做孃的怎麼都得傷心難過個一年半載吧?可人家胡建民媳婦卻不,人家照樣該打撲克打撲克,該串門串門,中午打牌忘了吃飯的點兒,還能在人家家裡湊合一頓,真真是一番眾人皆醉我獨醒、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好境界!
做媽的都這般淡定了,大夥兒沒必要憋屈著自己,老這麼吊著自個兒的胃口。不出兩日,常與胡家兒媳婦打牌的一個牌友便套出了胡曉萍的死因。而套話的那位,卻正是雲芝在本村難得能說得上來話的一個婆娘。無他,兩人都是上下穿的直腸子,嘴上不饒人、心裡藏不得事兒,大抵只有所謂臭味相投才能做以解釋。
事情自然很快便被雲芝給打聽來了——
原來,胡曉萍上班的單位在縣裡新劃的開發區。開發區開發區,顧名思義,位置偏僻,工程量多,未來繪圖很美好,只是尚在開發,如今尚且一片荒涼。胡曉萍上班的服裝廠雖然樓建得挺漂亮,卻怎麼也掩不住正在郊區,四周全是莊稼地的尷尬處境。除了廠子裡這上百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和一條拐了幾道彎通縣的水泥路,服裝廠周圍可以說是荒無人煙。
胡曉萍出的事兒,也就發生在這片莊稼地裡。
事發在晚上,因著小姑娘剛來這上班便處了個物件,這天晚上沒回宿舍大家也沒怎麼在意。直到第二天上班時,胡曉萍的物件陳剛拎著一兜子水果來廠子裡找人,宿舍裡的人這才曉得,陳剛昨天回家了,壓根不可能跑回來跟胡曉萍約會。可既然不是陳剛約的,又會是誰呢?
不管怎樣,都上班的點兒了,人還沒出現,車間裡的小組長覺得事情不對,趕緊上報給了車間主任。大家一聚頭這才發現,自昨晚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見過胡曉萍。
一下子沒了一個人,這可是大事,車間主任趕緊給保衛科打電話,又號召本車間的工友趕緊出去找找。不一會兒,單位裡上百口人都出動了,偌大的廠子被翻了好幾遍,大家也沒發現胡曉萍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個夜裡巡勤的老頭子忽然想起來,昨晚上大半夜的,廠房西頭的玉米地裡似乎有爭執吵鬧聲兒來著。主任一聽,也算是線索,不管怎樣,先組織幾個人去看看。
大家繞過服裝廠的高牆,到玉米地裡一瞅,老天!小姑娘衣衫襤褸地斜躺在玉米地裡,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兩隻胳膊被扭曲的綁在身後,頭髮早已凌亂,好幾綹貼在臉上,卻怎麼也遮不住瞪得大大的眼睛……主任一看這樣,也不敢讓大夥兒靠近了,趕緊打了110,自己親自帶著幾個年輕小夥守在玉米地邊上。
公安很快趕了過來,現場也被封鎖了起來。
開發區裡十幾個工地,本身人口流動就大,排查起來頗為困難。那會子派出所查案子又不像電視上那些港臺片,沒有那麼多先進技術,也沒什麼高深的推理偵查,不過是現場勘驗一下,錄了幾份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