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胡仁玉家的。胡仁玉家的五個兒子,老大隻比胡老太太小兩歲,卻得喚胡老太太聲叔奶奶。往常裡,胡老太太閒來無事便愛到胡仁玉家的家裡嘮嗑。兩人離得近,又同樣都死了老頭子這麼多年,整日裡照顧孫子打理菜園子也算是有共同語言。
胡仁玉家的年前身子不舒服,到醫院一查便查出癌症晚期,除了老太太自個兒誰都曉得這是個沒幾個月活頭兒的熬病。五個兒子如今都各過各得,除了逢年過節,對親孃也沒幾分照應。至於老太太生病,更是一沒住院二拿藥,只換了個五個兒子家裡頭的輪流上來照顧。老太太不識字又看不懂電視,日日躺在炕上,吃喝拉撒全都別人伺候著,除了孤寂無聊,沒有農活瑣事壓著,倒也活得自在。只因著忒閒,這樣一來,老胡太太的到來便是胡仁玉家的最高興最提得起精神的一件事兒了。
胡老太太坐在炕沿上,一邊抹眼淚一邊給大侄媳婦將自家老大家的事兒。胡仁玉家的倚在炕頭上,從窗臺上摸起假牙,又摸了塊晌午頭剩下的半拉饅頭,一邊嚼著一邊聽胡老太太哭訴,吃一會兒,還讓胡老太太將桌子上的啤酒瓶子遞過來。啤酒瓶子裡盛的是純淨水,自打小兒子打家裡裝來一次大桶水後,胡仁玉家的覺得這純淨水果然比井水好喝,第二日輪著大兒子再過來伺候時,老太太便申請將平日燒的白開水水換成大桶水,要不,她死活不吃飯了。
幾個兒子覺得老太太這麼大年紀了,又沒了幾天活頭,如此小事便順當地依著她,既然要喝大桶水那就拿唄!五塊錢一桶,還能供不起一個老太太?幾個兒子還真沒想到,他們親媽還真是逆天,醫生明明診了個沒有幾個月活頭,人家老太太愣是給扛了七八年,直到胡家老大死了,胡家老二也躺炕上挪不動身子了,老太太還生機勃勃地擱炕上躺著,日日盼著胡老太太來給自己說說村裡有啥樂呵事兒!
胡老太太給胡仁玉家的遞過水去,自己也就著瓶子喝了口,吧唧了一下嘴巴,還真是比井水甜不少!
胡仁玉家的尤未盡興,嘎嘣著饅頭讓胡老太太再講點別的。胡老太太橫了她一眼,有些怏怏道,“俺們家都落成這樣了,怎地還有功夫給你講別的醃肽事兒?你真是廟裡的土地爺爺,不愁吃喝便不管人間煙火了!”
胡仁玉家的漱了漱假牙,又對著酒瓶子小口抿著喝了口水,才慢慢道:“俺不過是比你活得歲數多點兒,如今也啥都想開了罷了!俺也比你好不了多少,你兩娃子過得不如意,心裡就不痛快,俺呢?拉扯大了五個娃子,給他們各個蓋了房,供著他們成了家生了娃,最後也不過是混了一個炕頭幾口饅頭罷了!也沒享幾天清福也沒住幾日大宅,一輩子眨眼兒就這樣到頭了。有甚麼好愁的,愁也是他們自己的日子,關咱們這些老東西甚麼事情?!”
胡老太太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可大兒子日日這般不著家,家裡的大兒媳又風流韻頭兒漸漸蓋過胡崔旭他媳婦,終究不是個啥好事情,胡老太太一大把年紀,整日裡被這些事情愁著,沒多久又老毛病復發,住進了醫院。
☆、死不了
胡老太太秋天裡住院,為著陪床的事情,桑燕跟胡建民媳婦倆人還很是鬧了一場。這倆位都不是能吃苦的主兒,即使是秋收在即,也是寧可在家裡小心性地做點兒農活兒,也不願意到醫院裡給老太太把屎把尿。最後鬧到沒法子,只得胡建民騎著摩托車日日鎮上村裡來回奔波。
至於老大胡建國,不好意思,正在鄰村奮鬥著呢!只要賭桌上有錢,胡建國這廝哪裡還有閒心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也算是惡有惡報,入冬時胡建國一次出去賭錢,被派出所突襲地逮了個正著,又因著欠了鄰村一個黑混混的賭債,偏偏胡建國當時二了心眼,打了個買手扶拖拉機的欠條。事情一出,那混混趁機訛錢鬧事,胡建國愣是被扔在看守所裡待了大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