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多心是正常的,但又是不正常的。夜開花自己也明白。
面對海紅的大聲,夜開花反而沒了話。
海紅見姐姐沒了聲,自顧洗澡去了。
阿明又和阿壽一起去清水岙水庫釣鱉,不在家。母親還在廚房忙她的事。父親永遠是一副逍遙樣,搖著蒲扇躺在院子裡乘涼。
夜開花在海紅到來之前,剛洗了澡,她還有一樣任務,便是去遮坑洗一家子人換下來的衣裳。夏天的晚上,這是女人必須做的一樣事情。如果不是心裡煩躁,夜開花會等海紅洗完,順便也帶上她的衣服。但這會,她不想等。
夏夜有風,但這風依舊帶著令人煩躁的溫度。它照樣令人生悶,習慣又讓人不能早睡去。夜開花提著竹籃子走在村道,村道上來往行人依舊不少。更多的男人穿著短褲光著膀子在弄堂里納涼,偶爾也有女人摻和在一起。一年之中,夏季是人們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季節,這種暴露,除了身體,還有思想。人們因為天氣的悶熱,心中也往往生不快,那些不快通常從嘴裡直接說出來。儘管大聲說話會消耗精力,但人們就是喜歡在夏夜裡大聲說話。於是,大聲說話也成了夏夜裡的一道風景。
夜開花穿過幾條村道,看過,聽過,這村道里的風景。到遮坑邊上,風景色更濃了。除了人造的風景,遮坑更有一道自然風景。過雲山變得隱約了。今晚有月,但最明亮的月光也是帶著明度的疲軟。也有星星。然而星星最亮,它們也只能照亮自己,除了丟給人們一份現眼,一份點綴之外,更多的是遙想。而佈滿星星的銀河,覆蓋著一層淡淡的茫色,會讓人想到明天會更熱。惟有遮坑,尤其是遮坑的流水,風走過,帶來了絲絲的涼爽。遮坑的水是山泉,它們是一種恆溫。冬季它們是溫暖的象徵,到了夏季,它們變得清涼。夏日的白天,強烈的陽光糟蹋它們,到了晚上,它們還是會還原出自身的爽爽來。
一批女人浣洗完畢,離開遮坑,又一批女人到來。女人們也大聲說話,她們使用尖嗓子,說著的話,或許比男人們還要袒露坦白。她們永遠是遮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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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熱鬧的夜開花,今晚特別不想熱鬧。她看到沙朴樹下女人們扎堆,於是選擇了去上游。上游沒有特別為女人們洗刷準備的埠頭,但有一道水堰。水堰攔出一片水,就跟溪灣一樣,也方便用來洗衣。水堰是石頭砌起來,上面又專門放了一排方石。這些石頭用來人們過往時墊腳。如果時候早,這水堰裡會有玩水的孩子。即或,也有洗澡的男人。女人們不愛去那邊洗衣洗刷,多半是怕遇到男人洗澡。在這裡玩水的孩子,往往是脫得精光,男人們雖然不會脫得精光,但一條薄薄的短褲沾了水,讓人看來,光景和光裸裸沒有多少區別。偶爾,也會有成年人果真扒了短褲下水。倒不是他們有什麼心懷不軌,恰是溪水給了某些的觸動,他們或是興奮了,要給點特別的回應。
現在,夜開花很想一個人靜靜地處一會,所以她選擇了堰頭。這會堰頭除了流水聲,除了溪邊草叢那些夜蟲子的叫,正賣著一份無人的安寧。來到堰頭,坐在堰上的石頭,夜開花開始想吳昌海。和平素一樣,夜開花獨自一個想事,會有很多假設出來。假設不是和吳昌海定親,自己會怎麼樣?假設吳昌海不去當兵,或者說他沒有提幹的希望,自己又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假設吳昌海在身邊,自己的夜晚又會是什麼樣?
夜開花又問自己,假如自己和吳昌海結了婚,還不到隨軍的年份,自己又該怎麼過一個人的生活?
很多問題都沒有答案。這也和平素一樣,夜開花想著就犯糊塗。夜開花在吳昌海身上想不出名堂,又去想之揚的事。
關於之揚,夜開花剛才在路上也是想過。想之揚,也暗暗地尋找之揚為什麼會變了人似的原因。她反覆回想,把自己所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