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軍帳外有人高聲道:“報裴將軍,有一人單騎奔至,說有要事面見將軍!”
“哦?”裴行儉微感詫異,道:“叫他進來!”
片刻,一少年在幾名衛兵的引導下進了大帳,薛禮一見之下,登時愣住了。“顧況?怎麼是你?”
那少年正是顧況。此刻的他滿身征塵,面帶倦色,顯然已經極為疲憊。不過一雙眼睛顧盼之間,還隱隱閃著光采。這個半月前還只知追逐自由的輕狂少年,此刻已然多了一股沉穩之氣。
“師父?”顧況的眼睛一亮,幾乎要撲到薛禮身上,“您在這裡?這再好不過!”
薛禮皺了皺眉,一把將他按住,冷哼道:“成什麼樣子?剛還要誇你兩句!還不拜見裴將軍?”
顧況這才想起,忙整了整衣衫,躬身施禮道:“顧況拜見裴將軍。”
裴行儉笑著擺擺手,道:“客氣什麼。你是仁貴的徒弟,也就和我的徒弟一樣,不用拘禮。”說到這,他上下的打量了顧況一番,笑道:“這樣吧,先叫人帶你去後面洗漱一番,咱們再詳談。”
“不、不!”顧況連忙擺手道:“我有急事稟報,不能耽擱的!”
薛禮撇了撇嘴,道:“是不是契丹打過來了?”
顧況一愣,道:“師父,您……您怎麼知道的?”
“不單這事吧?”裴行儉笑了笑,道:“不過什麼也不用慌,契丹又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過來的,你怕什麼?”
顧況呆呆的點點頭,覺得自己這千里走單騎似乎變得毫無意義。怎麼自己什麼都沒說,人家便全都知道了?
他隨衛兵去了帳後,不多時梳洗完畢,又恢復了幽都城內瀟灑公子的樣貌。裴行儉一見,撫掌笑道:“不錯,這便和少卿有幾分相似了。”
薛禮道:“你不是隨人出使耶律部去了嗎?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
顧況似大人般長出了口氣,嘆道:“我們去的實在不趕巧。還沒和耶律正德打好商量,那窟哥便派人來了,說什麼要外四部合力掃平幽州。耶律正德將我們藏在部落中,偷偷摸摸的好像在做賊!想我堂堂燕王使者,怎的就……”
薛禮卻聽得不耐煩了,打斷道:“你什麼時候學的這樣羅嗦?”
顧況吐了吐舌頭,道:“後來我們和耶律正德談了幾次,覺得此人首鼠兩端,不大牢靠。況且契丹大兵壓境,怕幽州沒有防備,錢義就讓我先回來報信了。”
裴行儉和薛禮對望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半晌,裴行儉突然問道:“顧況,這耶律部在什麼位置?”
顧況一愣,道:“什麼?”
薛禮道:“耶律部是先鋒,還是殿後?”
顧況想了想,才遲疑著說道:“這我也不好判斷,他們契丹人行軍很是古怪,和咱們漢人大不相同。”
薛禮冷笑道:“怎麼大不相同?你又知道咱們漢人如何行軍的?說自己看不出來也就罷了,何必找理由遮掩?”
顧況一窒,搔了搔腦袋,無奈的點點頭。
裴行儉笑道:“你師父行軍打仗的本事,你可是半分也沒學到。不過說契丹和咱們行軍不同,倒也有些道理。”說到此處,他突然問道:“契丹這次來了多少人?”
顧況不敢再信口開河,搖搖頭道:“這我不大清楚,他們行軍分散,我又沒什麼機會出去檢視。再者說,他們尚未集結,我便匹馬逃了出來。不過……”他頓了頓,思忖著道:“耶律部近乎動員了所有戰士,想來其他部落也應如此。那樣上下該有四萬左右!”
“四萬騎兵。”薛禮補充了一句。他在帳中踱了兩步,道:“顧況,你把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回報給燕王,特別是耶律正德的態度。”
裴行儉緩緩走到木案前,再次提起了筆,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