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向著看守小屋走來,年輕的黑衣守衛看到來人,立刻轉身行禮,接著又有些疑惑地開口:“守門人,您這是……”
“我來確認各處墓園的情況。”
正抱著手杖與獵槍發呆的安妮聽到了身旁的聲音,終於從愣神中驚醒,她下意識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位身穿黑色神官袍裙的女士站在小徑上。
她的面板蒼白,身邊縈繞著一種沉靜卻又冰冷的氣息——安妮尚無法理解這種氣息是什麼,但她聯想到了海上寒冷的霧,與此同時,她又注意到這位女士暴露在外的面板上幾乎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傷口,那傷口中卻沒有血液,就像……開裂的人偶。
在這位女士的眼睛上,則纏著黑色的布。
這位女士似乎已經瞎了,可安妮卻感覺對方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那是沉靜而又溫和的目光,穿過了黑色的厚布,正注視著自己。
安妮用了很長時間才認出這位女士。
這位女士卻顯然從一開始就認出了她。
“我知道你你叫安妮,”阿加莎彎下腰,輕輕揉了揉安妮的頭髮,隨後目光落在女孩手中的獵槍與手杖上,她沉默了兩秒鐘,起身對身後隨行的神官說道,“礦山周圍是最先遭到入侵的地方,這些環繞上城礦山區的墓園,擋住了大量湧向周邊街區的怪物。”
“所有守墓人和駐紮在墓園周圍的守衛者幾乎全數戰死,”一旁的修女慢慢說道,“這一區域的城邦衛隊也損失慘重。”
阿加莎沉默地聽著,隨後無聲祝禱。
“守門人,”旁邊的黑衣守衛忍不住開口,“現在城邦中死傷者眾多需要警惕出現死亡、恐懼、執念等領域的次生災害,我們可能需要數次大規模的安魂儀式,大教堂那邊現在還沒有……”
“我現在暫代大主教的職責,安魂儀式的事情不必擔心,”阿加莎平靜開口,“伊凡主教已經離去了,他有新的旅途。”
黑衣守衛怔了一下,震驚又難以接受的表情短暫浮現在他眼中,而似乎直到這一刻,他才注意到阿加莎身上裝扮的改變——
這位守門人脫去了代表武力的黑色外套,取而代之的,是更偏向於象徵神職者的袍裙。
這象徵著她此刻身份與職責的改變。
“不必擔心,我仍然肩負守門人的職責,守衛者部隊也仍由我指揮,直到教會總部遴選出新的大主教,或有新的守門人取代我的位置,那時候,我或許會成為這座城邦的正式主教,”阿加莎儘管失去了雙眼,卻彷彿仍有敏銳的目光,她察覺了身邊部下的反應,耐心地解釋道,“現階段,維持城邦秩序高於一切。”
“是……守門人。”
年輕的黑衣守衛低下頭,短暫猶豫之後,還是選擇用“守門人”這個熟悉的名字來稱呼自己的上司。
阿加莎則沒有在意這些瑣事,她轉過視線,“目光”再次落在安妮身上。
“回家去吧,”她溫和地說道,“你母親很安全,她在等你。”
安妮剛開始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在阿加莎提到自己的母親之後,她立刻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準備跟著守衛者們離開的時候,她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看守爺爺……剛才跟著守門人走了,”她仰起頭,看著阿加莎,“啊,我指的是書上說的‘那一邊’的守門人。”
阿加莎微微皺了皺眉。
安妮以為對方不信,趕緊抬起手,指著墓園深處那條小徑:“就是從那裡離開的……”
阿加莎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安妮手指的方向。
在她那雙被黑布覆蓋的雙眼位置,似乎隱約有幽綠的火光一閃。
片刻之後,她低下頭,看著安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