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嗎?”
猶疑了一會兒,嶽蘭回答道:“不。”
這回答大出寧業中意外。他知道,三年來,嶽蘭怎樣用巨大的意志力量剋制自己。他料想,對於這樣的問題,可能會刺痛她,使她悲慼,甚至痛哭,或者惹得她勃然大怒,或者使她激動……可是,卻料不到,只是一個冷漠的字:“不。”
“那麼你常常想些什麼呢?”寧業中懇切地說。“你看,你瘦得多麼厲害!我聽女同學說,你飯吃得很少,每天開夜車,早上又練長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呀!”
嶽蘭淡淡一笑:“我並沒有折磨自己。我是在鍛鍊。”
“鍛鍊身體也不能玩命兒。”
“不是玩命兒。我要鍛鍊意志,也要鍛鍊體力。業中,你知道,我學的是火箭工程系……”
“就是設計和建造宇宙飛船。”
“我還要駕駛宇宙飛船。你知道,未來的宇宙飛船是什麼速度的?”嶽蘭想了想,這是個保密的數字,就改了口。“要當宇航員,就得有一副鋼筋鐵打的體格和毅力……”
“可是,女同志……吃得消嗎?”
“世界上許多國家都有女宇航員。”嶽蘭不動聲色地說。
寧業中搖搖頭,他的眼鏡在暗夜中劃出兩條亮線。
“人家只是飛到月亮去,到火星和金星去。可是你……”
“是的,”嶽蘭安詳地回答道。“對你,也不是個秘密了。我要去找‘東方號’。”
寧業中又沉默了一會兒。
“能找到嗎?……快三年了,毫無訊息。他們可能已經飛過幾萬億公里了。”
嶽蘭忽然笑起來。
“業中,你知道《聖經》是怎樣說的嗎?‘凡祈求的,就得到;凡尋覓的,就找著。
‘看來,你這個共青團員、物理學家還沒有基督教徒這點點信心哩。“
寧業中想了一想,忽然果斷地說:“那末,我就祈求你。後天國慶節了,放兩天假,我們一起去華山玩玩!”
“不,我答應了,陪邵嬸嬸去上海看姥姥——老人家整八十歲了。”
“去上海了只有兩天假!”
“唉,坐飛機只要一個小時!”嶽蘭開玩笑說。“你這個博士怎麼一點兒也不明白我們生活在什麼樣的時代呀?”
“放寒假再去,多住幾天,豈不更好?”寧業中執拗地說。
“今年寒假……”嶽蘭停住了。她這計劃還不能對人說,即使是寧業中。寒假!一放寒假,“前進號”就要出發了!
她抬起頭,寧業中還在期待地望著她。
“不,”她淡淡地說,立起身子,向前走了幾步,又霍的轉過身來。“業中。用你的高能物理支援我吧,不,不是支援我,是支援我們的國家,wωw奇Qìsuu書còm網我們的共同事業。你應該努力去發現一種能源。讓我們的宇宙飛船能夠以光的速度馳騁於宇宙空間!”
“這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嶽蘭執著地說。她的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珠定睛瞅著寧業中,這對眼珠裡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凡祈求的,就得到;凡尋覓的,就找著。’走,休息去吧。”
她拿下被在她身上的夾大衣,交給寧業中。這當兒,她面對東北方的無空。忽然,她象針扎似的驚呼起來:“這是什麼?那麼亮?”
寧業中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在東北方,就在公園的上方,疏疏朗朗的群星中,一顆又大又亮的藍色星星在晴朗的夜空中浮現。這光芒,遠遠蓋過了頭上的織女、河鼓和天津四,甚至遠遠蓋過了西方大空上的金星……
“超新星!”嶽蘭喊道。她轉過身子,興奮地說。“多幸運的事,我們這一輩子看到了一顆超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