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深沉,燭光依舊搖曳,西門靖軒一定還在忙碌。
林馨兒緊握著手中的刀柄,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目光直直的望著窗上映照的身影,忽而熟悉,又忽而陌生,最後又像熟識了多少年。
看著那道黑色的人影,林馨兒無法再繼續前行,把自己隱身在了花叢後,避開了巡邏護衛的視線。
見到他又能怎樣?她該怎樣跟他說起那段過往?難道還真的希望跟他改變相處之道?
他遲早都會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那段過往在他看來就成了被利用的籌碼,失去了那份僅存於心的美好。
不,林馨兒後退了半步,看著那道身影,輕輕的搖搖頭,她不能讓那段記憶被掛上雜質。
不管他對當年的一面之緣還存著多少記憶,對她卻是刻骨銘心的相守,他護她,雖然只是在防雨,令她感動的卻是那令她悸動的舉手之間。
她救他,從不圖回報,反而是她在感激他先給予她的那份被呵護的溫暖。
盼了多少個日夜,沒想到還真的能再見到“他”,可是再相見,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讓她怎樣繼續面對利用他的事實,甚至還要去觸碰有關他母妃的傷口。
書房的門被開啟,西門靖軒走了出來。
林馨兒趕緊運功屏住呼吸,躲在花叢後,看著月光下的身影,雖非帝王,卻難掩坐擁天下的氣概,舉手投足透出淡然隨意,但似乎轉手之間便又能翻雲覆雨。
西門靖軒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白色的。
林馨兒看清那是一條方帕,女兒家常備的東西。
轟隆隆,夏日的一道滾雷奔過天際,在夜中射出閃電的厲光。
緊跟著也有什麼東西從林馨兒的心頭劃過。
那個帕子……
林馨兒記得當日自己就是用帕子替那個少年包紮傷口。那個帕子是她跟林可兒捉迷藏時,矇眼睛用的,本來是林可兒的,之後因為丟了它,自己還被林可兒吵著捱了柳隨香的罵,那是林可兒的第一件女紅,繡著林可兒的名字。
此時,西門靖軒又隨身帶著一條帕子,在月光下,駐足看著……
林馨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劇,無法自然的屏氣。
他其實也是記著她的,只是他認錯了人,所以他才那麼的在意林可兒!
林馨兒瞬間一切都明白了,他們是一對真真切切的對面不相識的人。
林馨兒的唇邊溢位一抹淡笑,笑中帶著悲哀,她的呼吸也隨著這抹笑意散發出去,霎間便驚動到了西門靖軒。
“什麼人?”西門靖軒收起帕子,縱身便朝花叢這邊掠來。
“是臣妾。”
林馨兒看著被西門靖軒遏制住肩頭的手,當年就是這隻手將她拉到了洞內側,雖然由於受傷,很無力,只是簡單的示意,但重要的是他有那份呵護她的心。
“看來你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已經沒事了。”西門靖軒道。
林馨兒的功力在西門靖軒掠至之前就隱起了,沒有了強硬的支撐,背後的傷痛無法遏制的席捲而來,臉色不可避免的變的發白。
“臣妾傷痛,睡不著,想起來走走。”林馨兒望著西門靖軒,第一次深深的望著他,把他的面孔全部收進眼睛裡。
她不是傷痛,是心痛。
面面相視,卻無法訴說,無法告訴他真相。
她是水月宮的人,是要搶奪他手中的御醫的人,是他千萬要防備的人。
一個江湖人與當朝王爺,一個來爭一個在守,她是打入軒王府的細作,他們之間還能夠說什麼?
話一出口就能將各自存在心底的那份單純的記憶破壞。
當她帶走御醫,當他知道她的身份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