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立不安下等了整整十天,打探訊息的弟子們每兩個時辰回報一次,通常都是千篇一律,不是從東邊來了誰,就是從西邊來了誰誰誰。
蕭子衿一聲不吭的坐在石凳上,小小的雪片自松針的間隙中飄落,他面前是個棋盤,不久前才打掃過,很乾淨,落了兩三子。
他一人對弈,月娘只敢靜靜的站在圓門外。
天很冷,蕭子衿的骨節青白,平素鬧著要暖爐的人,在這刺骨的風裡其實也不見哆嗦。
這十天裡,蕭子衿撇了少主的名號,現在喊他,得尊稱“教主”。
而魔教素來上下弟子參差不齊,有情深義厚,誓死追隨的,自然也有心比天高的。
這突然冒出來的“教主”,還是引起了相當多的不滿。
但不滿歸不滿,魔教到有一樣好,團結一心。
縱使曾散落江湖這麼多年,仍是兄弟姐妹湊一團,毫無罅隙。
蕭子衿花了幾天的時間去了解,幾天的時間去整頓,幾天的時間去部署,教內仍有些不平的聲音在繼續,但已不似起初浩大了。
他終歸是蕭雪時與慕容瑾的兒子,也終究是自臨安城始,名噪天下的蕭公子。
“咚咚咚”
蕭子衿執著棋輕敲桌緣,他撐著頭,轉過臉來對月娘輕輕一笑,這雪安靜的剛剛好,洋洋灑灑,似江南三月的柳絮。
“找我?”
“啊?”月娘想著心事,這時被喚回下意識的老臉一紅,“教主,飛渡寨主動傳了信來。”
“嗯。”蕭子衿沒什麼反應,他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點點頭道,“將信放下吧。”
月娘聞言,便過了圓門,將信放在蕭子衿的面前,而人,卻往對面一坐,趴著,滿臉不解,“這一個顏色的子,怎麼下啊?”
“只要記得自己的每一步,就能下了。”
蕭子衿說著,又往上中填了一子。
“啊?”月娘的眉都快擰到一塊兒去了,“自己同自己下棋便也罷了,還用一樣的子,教主啊,你別隨手亂下糊弄我。”
“哈……”蕭子衿的手一拂,將棋面上的所有黑子收入罐中蓋好,他這個樣子,就有點像前代教主了,冷冷清清的,愛笑,特別溫柔。
“我還能猜到這信裡的內容呢。”
月娘剛在心裡誇過了他,蕭子衿的本性又暴露了,狡黠又愛捉弄別人,他雙手撐著下巴,口中道,“我如果說對了,教中那些堆積的檔案就交給月娘,行麼?”
“不行。”月娘想也不想,她挽了挽耳邊的發,起身往院外走,腰肢扭如遊蛇,妖嬈的不像話,“但在洛姑娘回來之前,教中的事你儘可丟給我和老柳,洛姑娘回來後,你就別想推卸了。”
“哦。”蕭子衿笑意盈盈的看著月娘離開,人影一在風雪中消失,他的目光又低沉了下來,似孕育著雷雲的天,危險重重,“趙閔!”
飛渡寨中來的信,是趙閔想約蕭子衿“一敘”,畢竟舊友重逢,這邊關之地也沒什麼好禮,他希望蕭子衿奉上地圖,而他則以洛葉交換。
蕭子衿的指尖,仍捏在信封上,他沒有拆開看,也不需要拆開看。
怒火一燒,信紙散成飛屑,混在雪裡,一片茫茫的白,不到化雪時,也分不出來了。
而這時,遠在飛渡寨的洛葉被困在一張狹小的床上。
連眼睛都睜不開,她整日昏昏沉沉的,這藥量下的好,讓她能聽見身邊的人來來去去,能吞嚥,能知冷暖,卻不能看,不能說話,鼻子癢了也不能撓一下。
數日來,照顧自己飲食起居,甚至是穿衣洗澡的,應該是兩個手腳伶俐的小姑娘。
聽聲音,也不過十五、六歲,她們手中有一種香,只要在鼻子底下過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