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深沒有異議,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夏語冰上學的時候身體不好,夏宗澤又對她管得很嚴,很少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坐在路邊的小攤位上擼串,身處市井之中,品人間煙火百味。
熱騰騰的燒烤上來,孜然和辣椒麵的香味全被激發出來了,夏語冰摩拳擦掌,問林見深:「哥,要啤酒嗎?」
林見深酒量差,上一次只喝了一瓶啤酒就醉得不省妖事、滿山亂飛,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我不喝酒,而且,酒駕是不對的。」
夏語冰笑著說:「你騎個小電驢算什麼酒駕呀?之前無證駕駛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你遵守一下交通規則了?」
然而吐槽歸吐槽,她還是將啤酒換成了降火的涼茶。
等到吃飽喝足已經是晚上八點半,林見深將唯一的頭盔戴在夏語冰的頭上,這才低低地說:「上車回家。」
夜裡的風十分舒爽,山峰全成了黑越越的輪廓,田間公路上的路燈昏暗,能見度低,倒更顯得夜色深邃如海,空置的水田裡倒映著幾盞燈火,與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
路燈和田野飛速後退,房舍漸漸變得伶仃稀少,夏語冰坐在小電驢的後座上,將頭盔的擋風罩掀開,仰頭看著滿天碎鑽般的星辰,感慨道:「今天的星星好多,好亮啊!」
月光也很皎潔,銀河低低地垂在天際,好像伸手就能觸碰,美得如同童話世界。
靜謐的風聲中,林見深清冷的嗓音穩穩傳來:「要進山路了,坐穩別亂動。」
電驢駛入盤旋的山道,星空被密密麻麻的蒼林古木分割成碎片,葉縫中,月光時而隱匿,時而出現,像是捉迷藏似的。夏語冰的眼裡倒映著斑駁的月光,眸光一閃一閃,伸手輕輕環住了林見深的腰,喟嘆般說:「哥,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好呢?靈溪村怎麼就這麼好呢?我才回來生活一個月,就感覺自己在這裡住了一輩子,才認識你一個月,卻好像認識了你很久似的。」
寂靜的山道上,月影斑駁,林見深的嘴角似乎輕輕翹起,卻故作冷淡道:「又胡說八道。」
「是真的。」夏語冰嘿嘿笑道,「我對你一見如故。」
後來過了很久她才明白,這種感情不叫一見如故,而是『一見鍾情』。
可命運似乎很喜歡捉弄人,每當她感到幸福的時候,總有意外發生……即便過去多年,每當夏語冰回想起這一個月色明媚的晚上,仍然會害怕得渾身發顫。
前面是一個很大的拐彎,一般有車輛經過都會提前鳴笛,但是這一刻沒有鳴笛聲,沒有車燈提示,一輛小貨車如黑幽幽的鬼魅般衝過來,猝不及防地,如同失控般直直地沖向林見深的小電驢!
嘴角的笑意化成了驚恐,夏語冰猛地瞪大眼,想要尖叫,喉嚨卻像是被扼住般發不出一個音節!她緊緊抱住了林見深的腰肢,看見他用最快的反應速度避開了那輛衝過來的貨車!但這裡是一個急促的大轉彎,他雖然避過了貨車,卻沒來得及避開護欄!
護欄之外,是百米高空。
「剎……剎車……哥!」夏語冰死死地抱住他,在疾速的顛簸中溢位支離破碎的字眼。
「剎車壞了!」恍惚中,她似乎聽見林見深一向沉穩的嗓音頭一次發了顫,「停不下來……」
夏語冰還未來得及思考『停不下來』是什麼意思,就聽見『砰』地一聲巨響,她感覺五臟六腑都快震出胸腔,天旋地轉中,一雙大手緊緊地摟住了她,將她死死護在自己懷裡。
「夏語冰,別鬆手!」
她恍惚中只聽到了這麼一句,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今晚的月光還是那麼亮,美麗又淒冷,寂靜的山林深處,古木扶疏,吟唱著不知名的哀歌。山風很冷,比風更冷的是人心。
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