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眼神怪嚇人的。”
陸緘收回目光,坐到小廝搬來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躺好,眯了眼道:“你昨夜去了哪裡?”
陸綸的身子如同一張被拉緊了的弓,緊緊繃著,面上卻是滿不在乎的笑,隨手抓起桌上的茶壺朝小廝扔過去:“要死,看到二爺來了也不知道去弄熱茶水來,呆頭鵝一樣的。”
小廝手忙腳亂地接住茶壺,被茶壺裡的殘茶澆溼了衣襟,不由哭喪了臉:“五爺……”
陸綸呵呵大笑:“看啊,這麼大的人了,還弄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小子尿!了還不趕緊滾下去換掉?重新燒壺熱水來。”
陸緘見他玩笑開得粗俗,不由微微皺眉,好性子地等著小廝下去了,方道:“你別打岔,我問你話呢。”
“二哥是聽我二嫂說的吧?她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女人家,總是愛大驚小怪,胡思亂想的。”陸綸收了笑容,猛地一晃籠子,松鼠被驚醒,立時炸了毛,警惕地看著陸綸。
“什麼都和我說了。”陸緘觀察著陸綸的神色,緩緩道:“我和你二嫂,總是真正關心你的,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或者是需要我幫你的?”
陸綸有些厭煩地將籠子上頭的黑布拉下來蓋住,回頭看著陸緘:“我知道你們關心我,但我真沒什麼可說的。我說我昨晚是出去找朋友玩了,你信不信?”有些事情,不說出來也許對大家都更好。
陸緘沉默半晌,低聲道:“早前我是這樣想,覺著你性子跳脫,大抵真是找朋友玩耍去了。但我記得,你的玩伴都是有數的,無非就是這幾家人的子弟,可誰家的子弟也不可能如你一般頑劣,半夜三更跑出去玩。況且,你便是能說得出是誰,我也能知道你究竟有沒有說假話。”
陸綸語氣裡帶了些不耐煩:“難道我就不能和其他人交往麼?二哥,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我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我做事有分寸,你就別問了好麼?”
陸緘淡淡地道:“我是你二哥,不是別人。所以我要知道真話,你應該明白,什麼熊將軍可以瞞過他人,卻是瞞不過我的,我或者大老爺,任誰寫封信過去,就可以弄得清清楚楚。你是要現下與我坦白,還是要等著我寫信去弄清楚?”
陸綸高壯的身子蜷縮在躺椅上,將被子拉起蓋住了頭,悶聲不響。
陸緘低聲道:“陸繕是我的骨肉至親,卻從來沒有你待我這般親近。我心裡就算是想親近他,他疏遠著我,也親近不起來。打小,我同你是最親近的,你不嫌我悶,不嫌我話少孤僻,我也是真心把你當成最親近的兄弟。我想你二嫂也是如此,她真是把你親兄弟看待。我還想,將來我家毅郎能多個人心疼,多個叔父照料,難道是奢望麼?”
“那些東西是我自己掙來的,乾淨得很!就許你們大把掙錢,我就不能掙點錢花用啊?”陸綸猛地翻了個身,憋氣道:“好,我承認我不是在熊將軍那裡,可我也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跟人跑生意罷了,自己覺得沒臉見人,所以說了假話。”
“那你倒是說說,你做的什麼生意?你說不出來我不饒你!”陸緘猛地撲過去,一把扯住陸綸的袖子,露出他手腕上長長一條疤來,又在他腰間一按,按到一條一尺長,二指寬的硬傢伙,掀起衣服來,卻是一把匕首。陸緘的臉色頓時變了,陸綸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在有人接近的情況下,做出先前那樣激烈的反應?
陸綸猝不及防,只得無奈地笑:“這算什麼?行走在外,我又從來都愛好這個,隨身帶著把匕首,很正常的吧?噯,我們會往北漠那邊跑生意啊,不小心就遇到馬賊了,成習慣啦。”
已然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這幅樣子,那是烏龜吃秤砣,鐵了心不肯說真話了。既如此,所有的試探都沒了意思。陸緘一言不發,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