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子卻是豪氣干雲。”廣芸大家玉指拂動,琴調一升,轉作一闕《西塞風》,“廣芸早有了遠離南海之心,此地看似清淨,其實暗裡的風波,比九州中還險惡得多。我xìng喜寧和,此劫數一過,便遠行雍州,聽說那邊地廣人稀,風景也是極佳的,倒不如去西北尋個清淨之處。”
雲峰真人道:“道友若是不嫌棄,可到我羅霄山門覓地潛修。”
但廣芸大家聽了,只是笑著搖頭不語。
恆鼎園中所藏的對症靈藥,此時已然告罄,廣芸大家和雲峰真人等四人,就在璇音閣坐著,偶爾寥寥對答幾句,大部分時光倒是一片沉默,惟有那瑤琴聲繞樑不絕。
酉時過半,有道遁光直落在璇音閣前,雲峰真人轉頭去看,卻是華翔真人提著一隻金漆小藥箱到了。他才落下腳,又一道碧煙降下,就地一轉,變作個白鬚白髮的老漁翁,卻是符津真人竟也跟著來了,只是這次他卻沒把元曦帶在身邊。
“雲峰道友也在此處,可惜這次卻不能手談了。”華翔真人一看到雲峰真人,便立時展顏大笑。
符津真人搓著雙手,嘿嘿笑著走進了璇音閣:“我老道終於也到這恆鼎園走過一遭了,果然是妙地。”
廣芸大家起身萬福:“原是是長空島主符津真人當面,廣芸久仰大名,甚憾未能一見。今rì一睹島主真容,果然是道德鈞天的高人。”
符津真人拱手還禮道:“廣芸大家之名,在南海比起老道士那是大得多了。可惜老道士只懂得揮錘鍊鐵,風雅之事一概不通,心中倒是想見一見廣芸大家,可只怕遭你嫌棄,粗陋之人入不了大雅之堂。”
“真人說笑了。”廣芸大家擺手示意侍女擺座奉茶。
之前廣芸大家已然傳信給華翔真人,華翔真人也知道此行是送藥,也是助拳。既然仇家可能是紅砂島的修士,他便乾脆拉上符津真人同來,正好可多來一個大高手。符津真人一聽要跟紅砂島的人鬥劍,已是摩拳擦掌,華翔真人又說了交塢疫病之事,還告訴符津真人那羅霄一行人也在恆鼎園,於是符津真人二話不說,撩衣就走,同來了恆鼎園。
俞和見了符津真人,心中泰定,有了符津真人和廣芸大家這兩位前輩高人,再加上師尊雲峰真人和一直藏拙的華翔真人,那紅砂島的修士自然再無需懼怕。
符津真人一到,便取出了塊朱雀火靈陣盤祭起。陣盤化作一道絳sè火光衝上雲空,發三聲清越的鳥鳴,有一簾淡淡的紅光落下,罩住了恆鼎園的山崖。
“廣芸道友,你這山崖左近,看熱鬧的人可真不少。”符津真人挑眉冷笑道,“晚上老道出門轉轉,替你一一打點打點。”
雲峰真人道:“符津師叔,左近之人敵友難辨,還有不少是我揚州的同道,不需理會他們,省的橫生事端。入夜後你我帶些丹藥去城中,尋到重症瀕死的庶民,先行施藥救治吧。”
“都行,老道就是個坐不住的xìng子。”符津真人笑著搓動手掌。
眾人就在璇音閣落座,天sè暗沉之後,符津真人與雲峰真人換了一身夜行黑衣,以黑紗罩面,潛到城中去了。華翔真人在恆鼎園的丹室煉藥,中堂只剩下廣芸大家、俞和與二師兄易歡。
璇音閣中點起了靈燈,廣芸大家手拂瑤琴,奏的卻是一関《十面埋伏》。
雖是凡曲,可正暗合此時的心境,廣芸大家以九弦黃銅瑤琴奏來,由散漸快,等奏到兩軍決鬥時,聲動天地,竹樓直yù傾倒。細細去聽,琴聲中竟有兵刃相擊聲、鼓聲、箭弩聲、人馬辟易聲。到後來,有怨而難明的悲歌聲,有悽而壯者為敗王慷慨之聲,還有餘騎蹂踐追逐聲。
璇音堂中的燈火,隨著琴聲烈烈搖擺,忽明忽暗。俞和只覺得周身筋骨跳動,好幾次直yù引劍而起,轉頭去看二師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