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幸這一夜到天亮都安然無事。第二rì天光大亮,六順子送來了白粥小菜,老康掌櫃的傳來訊息,鄭鐵匠快天亮時醒轉,也沒說什麼,直接帶著四個徒弟和那些客人,回了鐵匠鋪子。
小俞子莫名其妙的失了蹤影,可司馬晟從家中調來了幾個腦袋jīng明、手腳麻利的親信衛士,到順平酒樓中充當小廝。一來是幫幫手,讓老康掌櫃有暇歇息,養jīng蓄銳;二來是加強了順平樓的護衛。司馬雁也喚來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這兩兄妹,看樣子是要在順平樓的後庭jīng舍里長住,洛環玉的事情不結,是不會住回司馬家大宅的。
第二rì裡,來用酒飯的人依舊是一茬接一茬,但大都是尋常的客商,許多人已是老面孔了,他們一到朔城落腳,就要來吃小杜的手藝,喝順平樓窖藏的老酒。
客房裡的原本已住下的客人,昨夜似乎是聽到了外面不尋常的響動,一早全都匆匆會賬而去。這些商人但求一路平安,只要嗅到一絲不安定的氣味,他們立時就會遠遠的逃開。於是後庭苑裡就只剩下了東北角小院裡的那幾位赤胡豪商,還有jīng舍中的司馬兄妹和洛環玉。
快到正午時,昨天在順平樓裡沒吃到肉羹那四位軍爺又回來了,四人要了滿滿一桌子菜,其中便有那道奇香無比的大鍋肉羹,配上燒刀子烈酒,他們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了一頓,然後住進了西北角小木樓的二樓。六順子問過他們要住多久,回答說少則三天多則五rì,要在朔城等待下一道軍令傳來,再定去向。
就在四位軍爺盡情享受酒飯的時候,順平酒樓裡忽然來了位獨身一人的古怪客人。
這是一位看面相還不到而立之年的俊美男子。他的面似冠玉,齒白唇紅,目如朗星,雙眉如刀,眉宇間透著三分英氣,眼神中帶著一股子睥睨塵世的傲然。
西北風寒,可這人身上不著皮襖,只了穿一襲素白sè的紡布長袍,看他高挽凌雲髻,插著一根白玉長簪,足蹬軟底白步靴,腰繫白絛,渾身上下的衣衫飾物,唯獨腰間那一片淡紫sè的玉牌不是純白的。
除了衣衫打扮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之外,這人身上乾淨得一塵不染,全不像是長途跋涉而來,倒好似剛剛才洗漱了一番,換上了內外嶄新的純白衣袍,就直接走到酒樓中用飯。
這白袍少年渾不似能出現在這風沙漫天的邊塞小城之中,倒有七八分像是京都定陽城裡養尊處優的王孫公子,行走在金閣玉宇之間。
他站在酒樓門口,冷冷了朝大堂中掃視了一眼,便施施然的邁步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司馬晟手下的護衛過去招呼,這人只要了一壺清酒和一盤雜果蜜餞,就自斟自飲起來。
當這白袍少年一進順平酒樓時,司馬雁耳邊就響起了杜半山的千里傳音:“師妹,有個道門中人到我們酒樓子裡來了。看他腰間的紫玉牌,這人是終南仙宗的真傳弟子,恐怕與你二哥司馬晨有關。可惜他身上有斂息符,我猜不出他的修為,不過看那氣相,恐怕道行比我只高不低!”
司馬雁臉上變sè,但卻沒跟司馬晟和洛環玉說這事。過不多時有司馬晟的護衛來報,將這白袍少年的形貌細細描述了一番。
司馬晟很有些緊張,但司馬雁只說照尋常客人伺候著,靜觀其變。
之後過了約莫一盞茶時分,順平酒樓大堂裡,又進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這人看面相也是不到而立之年,也是面sè白皙,也不見身上有經歷風沙的痕跡。可他模樣生得就遠沒有方才的白袍終南修士那麼俊俏,普普通通的一張臉孔,神態懶散、目光渙散,他只要轉身鑽到人群中去,就讓人再難想得起來。
這位打扮的也沒那麼考究,他頭上的道髻鬆鬆垮垮,已沒了形狀,好似有數rì沒有拆散重盤過,髮髻上插的一支竹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