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這鐵蒺藜投石機一發威,那衝過來的敵人就好像割麥子一般片片倒下,沙地盡成血沼。而今一輪拋射,只斬獲瞭如此微乎其微的戰果,委實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要知以赤胡騎兵衝勢之疾,這投石機只有兩次拋射的戰機,若不能大量收割敵人的性命,震懾敵膽,那這件耗費甚巨的戰爭利器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眼見赤胡大軍又開始加速衝鋒,周老三手按牆頭,厲聲吼叫發令:“六百步弩機齊射,投石機趕緊重絞機簧,所有弓箭手開眼瞄準了!不要管前面的那排鐵疙瘩,給老子全都朝他們的後隊招呼!”
還未等周老三話音落下,從那赤胡大軍後隊的沙塵中,忽然飛出了十幾顆黑沉沉的鐵球,也是當空劃過道道弧線,直朝落雁口城牆砸來。
“這些蠻子,他們竟然也拖了投石機來,這是要拆牆跟老子肉搏玩命麼?”周老三兩手一揮,哇哇叫道,“牆頭上的人全部散開,自行掩蔽!弩機朝天齊射,攔得住多少算多少!那種帶輪子的投石機不可能連續發射,用過一次就成了廢物,孩兒們不必慌亂!”
“蓬”的一聲,兵卒們手忙腳亂的撥轉弩機,抬高箭頭,幾十支弩箭帶著尖銳的破風聲離弦而出。
周老三今兒個實在是吉星高照,再加上胡夷軍中這種裝有轉軸沙撬的簡易投石機繃簧力道稍嫌不足,那十幾顆鐵球被弩箭歪打正著的一撞,竟有五六顆被截落了下來,還有幾顆不及砸到城牆,便已力盡墜入沙地。
統共只有七顆鐵球最終命中了落雁口雄關,其中有兩顆砸在了城牆外壁上,撞得碎石橫飛,可厚實的鐵筋青石磚城牆不過是略微晃了晃,並沒多大折損;另有四顆落在牆頭上,撞垮了兩座箭塔,有數名不及躲閃的兵卒被鐵球碾死;還有一顆鐵球力道甚足,呼嘯著飛過城牆,砸爛了一具支在地上的投石機,餘勢未盡,又把邊上數人搗得血肉模糊。
本來這七顆鐵球給落雁口守軍造成的殺傷也是微乎其微,但沒想到其中有一顆鐵球滾下城頭時,居然湊巧撞翻了一堆火油桶。四濺的火油被傾覆的火盆一引,登時竄起大片烈焰,又燒倒了幾十個兵卒。其餘兵卒既要忙著搶上搬運傷者,又要火速用沙土撲滅大火,一時間這段城牆上亂成一團。
周老三吼叫著發下連串命令,他身邊的近衛將官紛紛領命縱身而去。有的召來部屬趕去幫忙控制火勢蔓延;有的指揮投石機和弩機加緊重填彈丸弩箭;還有的振臂高呼,希望藉此激起兵卒們的殺敵血性。
趁著城頭上的小小騷亂和弩機箭矢被射出的空當,赤胡大軍快馬加鞭,甩下累贅的投石機械,一口氣衝到了城牆外四百步。
在攻城戰中,四百步到五百步的之間距離是一道生死線,衝過這道生死線,兩邊的長弓就能互相對射,攻城的一方便不再是無法還擊的移動肉靶。
在赤胡大軍之中,那一排駕馭怪獸的重甲騎兵在頭前開路,他們以身軀組成了一道快速向前推進的盾牌防線,仗著厚重的鐵甲和巨盾,硬生生頂著城頭箭雨碾過關前平原,向城牆瘋狂衝鋒。大雍守軍拋射的長杆箭矢,幾乎給不能給這些重甲騎兵造成有效的殺傷,從七百步之外一路衝到四百步之外,在約莫三千騎重甲兵中,只有寥寥幾十騎被射翻在地。
只有練過內家功夫的弓兵將官,以內氣灌入三稜鐵齒箭矢,才能在四百步開外射穿鐵甲,傷到裡面的騎手。但遠達四百步之外,誰還拿捏得住準頭?就連周老三親自張弓,射空了一壺鐵箭,才令一名重甲騎兵受了些輕傷。
倒是司馬文馳老先生帶著他幾位精於弓道的家中食客,以極為精純的內家真力,輔以鄭鐵匠打造的鐵胎強弓,才連續放翻了十餘名重甲騎兵。
這一點幾可忽略不計的人手摺損,卻令赤胡人的氣勢更加兇蠻。意義不明胡語呼號聲連成一片,馬鞭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