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只見他皺眉抿唇,額頭汗水涔涔。
忽然間,廣芸大家雙手齊按琴絃,所有的聲音一齊消泯。只聽見璇音閣外撲撲的兩聲輕響,符津真人和雲峰真人走進中堂,藉著燈光一看,雲峰真人右臂上,有一大灘乾涸的血跡。
“師尊,莫不是被人傷了?”俞和與易歡急忙起身迎上去。
雲峰真人一擺手:“無妨,濺上了一些血而已。我們去城中送藥,果然遇人襲殺。符津師叔與我合攻一人,居然還擒不住他。我僥倖在他肩頭刺了一劍,所以沾了些血跡。那人負傷逃遁,我們倒是把丹藥分了出去,救回了二十八條xìng命。”
符津真人嘿嘿一笑,伸手扯開了蒙面的黑巾,只見他臉上有一片cháo紅泛起,雙目綻奇光,胸腹間一咕,張口噴出了道紅黑sè的氣流。
“好厲害的賊子,也不知施展的什麼奇術,隔空煞氣無形無影,老道險些有著了他的道兒。”
廣芸大家手指輕彈,一顆碧sè藥丸就落在了符津真人的掌心,“道友速速服下此丹,切莫要留下暗傷。”
符津真人拈著藥丸嗅了嗅,一口吞下,笑道:“chūn秋合氣丹?這可是好東西。”
女侍捧來香茗,符津真人和雲峰真人換下夜行黑衣,用了點茶水糕餅,自盤膝坐下行功。廣芸起了一音,卻是一闋《清平仙韻》,瑤琴聲沉和悠遠,大有寧神平息,理氣療傷的神妙。
後半夜有一片鉛雲從海上飄來,起了大風。山崖上的樹葉搖晃,月影飄搖,銅鈴聲響得更急了,海風疾穿過樹叢和竹樓的縫隙,發出忽沉悶忽尖利的呼嘯聲,俞和開始覺得有些心神不寧,覺得那風聲既像是鬼魅的撕號,更像是邊塞軍營中,遭遇夜襲時吹響的jǐng笛。
yīn雲密佈的早上,天空亮得比平時要晚很多,所有的女侍都遵照廣芸大家的吩咐,躲在密室中,恆鼎園中靜悄悄的。
五人默坐在璇音閣中,天亮之後便再也沒人說話,廣芸大家也不曾撥動琴絃,每個人面前的茶水都涼了,卻也根本沒人在意。
俞和覺得,這是他渡過的最漫長的一段時光,每個時辰都似乎有一天那麼漫長,而且無論是風吹樹葉聲,還是池塘中的鯉魚攪起一朵水花,都會讓他心中一跳,哪怕是銅鈴聲的節律稍稍變化,也令他背脊發緊。
時間就在沉默中極緩慢的流過。天上積雲不散,看不到陽光,俞和估摸著,大約已過了午時。可那留下屍身血書的人,卻還沒有來。
這種等待,彷彿是在考驗著每一個人的耐心。
又過了不知多久,忽然那海上吹來的大風變得更加猛烈起來,璇音閣外的銅鈴聲,被風吹得亂成了一團,有扇未全關攏的竹窗,被穿堂而過的大風猛然掀開,窗欞子狠狠的撞在竹樓壁上。
“砰”的一聲大響,俞和渾身一顫,睜眼跳了起來。
符津真人睜眼看了看俞和,輕笑道:“俞小子就耐不住了麼,不過外面那些人只怕也快耐不住了。既然今天難逃一番周折,那就宜早不宜晚,等會天sè昏黑,廝殺起來多有不便。諸位這就一起出門迎賓可好?”
廣芸大家頷首一笑,抱起了黃銅九弦瑤琴,輕移蓮步,當前出門去,符津真人和雲峰真人起身緊緊跟上。
俞和愣了愣,二師兄易歡站起來一拍他肩膀,“還在發呆,走罷!”
兩人追著前面三位真人乘空而起,到了山崖之上,廣芸大家遙望了望天上的層雲,盤膝坐在虛空中,黃銅九弦瑤琴自落在她的膝前。
纖纖玉指勾抹挑撮輪搖,一闋《高山流水》錚錚鏘鏘的直入天宵。這本是首巍峨激盪的琴曲,可廣芸大家故意升了一調,一時間有了高山搖搖yù崩,大河滾滾yù沸的崢嶸氣相。
天上鉛雲翻滾,一片漆黑如墨的詭雲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