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平苦笑,默不作聲。
兄弟兩個相對無言,很尷尬的無話可說,李英禾揮揮手,說道:「幫我把小敏小訥喊進來。」
長子李敏進了書房以後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神情僵硬,刻意和父親拉開很遠距離,李訥則很中規中矩地坐在年紀比他還大的一架紅木椅子上,一副聆聽上級領導思想教育的姿態,李英禾無奈,兩個兒子,一個妻管嚴,謙和過了頭,另外一個到今天為止都單身,當年的疙瘩到現在都沒能解開,總之兩兒子沒一個能讓他省點心。李英禾先對幼子開口問道:「你們部09年對外經濟技術合作專項資金申報材料主要問題搞得如何了?」
李訥拘謹道:「還在小心起草。」
李英禾點頭道:「有不懂的事情,多問問你叔,都是一家人,沒有不能說的話。」
李訥認真點頭,李英禾詢問了幾個部位人事動態後,大致滿意,轉頭看向吊兒郎當的大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但隱忍不發,猶豫了一下,沉聲問道:「在徐震下面做事,覺得徐震這個人如何?」
李敏不鹹不淡道:「很好。」
李英禾被氣笑了,抽了口煙,追問道:「哦?怎麼個好法?」
李敏還是那副你是我老子我才應付你幾句的浪蕩作態,「有魄力,一些受到爭議的惠民政策,別人從位置上滾蛋後都沒能下發,劉震就能馬上出臺,雷厲風行。」
李英禾嗯了一聲,沒有質疑或者反對,徐震沒點真本事也坐不到現在的位置,一般而言,在北京實權正司局級就能讓尋常家族爭得頭破血流,外放到經濟重省或者是敏感區域,直接擔任一把手二把手,就更別提了,東南某省雖然不是本土勢力最根深蒂固的幾個省份之一,但李家一直被排斥在外,當時徐震能夠脫穎而出,其實並不被看好,最好的估計也是四年站穩腳跟,再用四年時間給中央方面交出一份成績是良好的答卷,老太爺初衷也僅是拿徐震去當試金石探路卒,不曾想徐震出乎所有人意料,把本土派拾掇得服服帖帖,這還不止,隱隱架空一把手,卻同時讓上頭無話可說,這才是徐震最可怕的地方,當然,徐震也不是算無遺策,在某個引資專案上就跌了跟頭,對民營借貸採取鮮明的放任態度也飽受批評,連李英禾都在《人民日報》和黨報內刊上讀到幾篇措辭尖銳的報導,至於徐震被政敵腹誹黨同伐異的兇狠做法,李英禾反而理解,如果徐震沒有這份狠辣,那就不是徐震的性格了,性格決定命運,徐震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他近乎不計後果的決絕,不給政敵留退路,不給自己留,換作一般的省部級,早就請去清水衙門辦差,可徐震不用擔心,等他再上升一個臺階,他所擅長的權術才會遇到一個瓶頸,李英禾不急,軍界和政壇,像又不像,自己只要腳踏實地,遠比徐震更有機會,李英禾不跟徐震內鬥,爭那些擺在眼前誰都看得到的東西,因為沒有長遠意義,弟弟李英平願意靠攏過去,無所謂,呵,再過20年,說不定連這會兒佔山為王風光無限的徐震都要低頭來求自己了。
在李英禾深思的當下,李敏突然說道:「錦子願意嫁給誰,哪怕是阿貓阿狗,只要她喜歡,我這個做哥哥的都支援,我一個光棍,反正就這麼一個妹妹,誰不讓她開心我就讓誰不開心!」
李英禾皺眉道:「混帳話!」
李訥趕緊充當和事佬,希望消弭一些火藥味,輕輕道:「爸,我見過趙家的年輕人,確實有些鋒芒,但人挺不錯。就是……」
李訥欲言又止。
李英禾一語道破了兒子的心裡話,「就是怕成為第二個淨身出戶的趙太祖?或者是第二個徐震?」
李敏分別丟給父親和弟弟一根煙,然後自己叼上一根,笑道:「這不挺好,我看徐震就很不順眼這個金海太子爺,讓他們慢慢玩去,以後說不定就有看不完的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