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凝眸,「我喜歡過的一個人……」
宋卿源滯住。
四目相視,她看著他的眼睛,溫聲說道,「我很喜歡他。」
「我真的很喜歡他。」
她雙目含韻,但每說一句,都微微泛起氤氳,一點一點堆積在眼中,漸漸朦朧了視線。
看不清才好。
看不清,就不會覺得那雙眼睛熟悉到心底。
許驕沉聲道,「所以,我不會喜歡你,你也不用徹夜去朔城取書,特意做刻木簪這樣的事……我對你親近,是把你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許驕說完,宋卿源仍舊沒有收回目光。
許驕拿起他跟前的酒杯,倒到了自己杯中。
宋卿源沒有制止。
這一杯很滿,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他眼底微紅,只是她眼中朦朧著,根本沒有再仔細看他眼睛。
這一杯下肚,許驕只覺腦海中疼得厲害,就似藏在心底的事,不吐不快,要將思緒撐得零散一般,繼續道,「我很狗,明明知道一旦越界,最後就只有走,但我還是拖他下水了。在他計量未來的時候,我在計量怎麼離開他周圍。原本沒有後來的事,我也會走……但後來以後,我不欠他了……」
宋卿源沒有出聲,一直看著她眼睛。
她眼中眼淚一點點滑落,就在他眼前,她眸間一點點清晰,「我日後……應當再也見不到他了……但我還是很想他……」
宋卿源隱在袖間的掌心攥緊。
她繼續道,「你和他很像,我每次見到你,都會想起他,有時候……有時候還會想,你是不是就是他……上一刻分明不像,下一刻卻一模一樣;下一刻一模一樣,再下一刻又一點不像……榆木究竟是從哪裡把你找來的?」
只是問完,自己都怔了怔,自嘲道,「我怎麼忘了你不會說話……」
宋卿源看她。
她淡淡垂眸,修長的羽睫輕輕眨了眨,低聲道,「白川,你真的不會說話嗎?」
她看他,眼中帶著似期望,似繾綣,似依戀,又似抗拒,複雜無比……
見他還是沒有應聲,許驕再次笑了笑,酒意更加上頭了一些,暈暈道,「你還是不會說話的好。」
他眸間微滯。
她美目看他,輕聲道,「不要說話。」
有一瞬間,他相信她認出他了……
但她實在喝得有些多了,在伸手去拿案幾下的酒壺時,他伸手攔住她。
許驕看他。
他先是低頭,避過她的目光,又忽然,似是下了決定一般,抬眸看向她,在她眼中的錯愕裡,伸手抬起她下巴,身子稍稍前傾,吻上她雙唇。
她愣住,忘了反應。
他鬆手,也鬆開雙唇。
方才的親吻,虔誠,輕柔,不帶任何佔有的慾望,只有喜歡和淺嘗輒止。
他低頭起身,許驕的詫異中,他伸手牽她起身。
他掌心的溫度和觸感,似熟悉,又陌生。
「去哪裡?」她看著他背影。
他伸手取了厚厚的披風給她披上,她原本就有些咳嗽,見風就咳得厲害,他將披風上的帽子給她遮住,沒有應她,而是直接牽著她出了屋中,又出了苑中。
許驕有些懵,但下意識裡的信任,還是同他一道走。
即便腦海里還是渾渾噩噩的,但是他牽著她的手,她恍惚覺得回到了早前在南順的時候,她遲疑,卻沒有吱聲。
等他牽她出了後院,去了前院,停在官邸門口,許驕才迷迷糊糊想起,蒼月的破習俗裡,還要父母官守歲的時候,在官邸放鞭炮,這也是沒誰了……
她險些都忘了,但他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