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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稍後,有內侍官打了水來給許驕洗漱。

許驕在臨近窗邊的地方歇了歇,山中清靜,冬日的晨間也有鳥鳴,暖陽出來的時候,撥開雲霧,陽光照在層層書架上,又透過書架,清淺映在許驕的臉上,衣裳和鞋子上,最後落在木質的地板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光暈。

許驕隨意翻了翻與山閣內的藏書,藏書很多,但大多是早前的藏書。南順的歷代君王,每年都會在靈山行宮內小住一段時日,每六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君王還會在行宮內常住四個月至半年,朝中官員也大都會跟來在靈山一道辦公。

但自宋卿源登基,基本停掉了靈山大規模的祈福和祭天,所以與山閣內的藏書還基本都是先帝在的時候更新的書冊,有好些,許驕在早前做東宮伴讀的時候,隨宋卿源來靈山祈福的時候,就已經在與山閣內讀過了。

許驕翻了翻,想起早前不少事情來。

譬如宋卿源不喜歡祈福和祭天,能逃則逃,能躲則躲,大多時候都躲到與山閣中看書。宋卿源很喜歡看書,這也是早前在東宮一堆太子伴讀裡,宋卿源喜歡同她一處的緣故。旁人在一處說話時,她在假山後面抱著書,靠在岩石凹處看書。宋卿源路過時看了眼她,漫不經心問道,叫什麼名字,她說她叫許驕,宋卿源看了她一眼,沒說旁的。

後來她在花苑看書的時候,在夜裡暖亭看書的時候,甚至在東宮的藏書樓看書的時候,都遇到過宋卿源。宋卿源看了看她,沒有說旁的,有一次在藏書樓她夠不到書的時候,身後的宋卿源伸手,幫她取了書冊,遞給她,她連忙道多謝殿下,宋卿源低聲道,多吃點飯,別挑食,她整個人愣住。

遇到休沐的時候,大家喜歡相互拉著出去吃喝玩樂,她大多時間會回去看岑女士,有時候實在推脫不了,也會和他們出去踏青。

這一群人一踏青,就詩興大發,相互攀比作油膩的詩,她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讓她參與,她不參與,但實在鬧騰得兇的時候,她會甩一句腦海中的詩出來,當即就鴉雀無聲。回東宮的時候,宋卿源喚她到跟前,聽說,這首詩是你寫的?她低頭,抄的。連彎都沒拐一下,她聽到在東宮慣來沉穩少語的宋卿源笑出了聲。

但從那之後,宋卿源就時常喚她來跟前看書。

她想,可能宋卿源覺得一個人看書無趣的緣故,有一個人在身側翻書的聲音,反倒能讓對方心中寧靜。長此以往,她同宋卿源走得越來越近,也習慣了宋卿源對她的庇護。有時還會同宋卿源撒嬌,宋卿源大多看她一眼,心情好的時候,她說想吃陶記的冰糖葫蘆,全是葡萄那種,宋卿源都會同她一道去;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會書冊一放,冷眼看她,就一句,滾出去。

同今晨一樣……

那時東宮的伴讀其實不少,她實在不大想同這幫人一道外出,有一次他們明明說是去寺廟,但從寺廟回來,忽然說要去游泳,嚇得許驕臉色一黑,她說她怕水,大家起鬨,不怕嘛,都在這裡,淹不死你的,幾個人也嘻嘻哈哈扯著她一起去。

正好宋卿源同他叔父越王一處,也在寺廟中,宋卿源看著幾人鬧騰著,皺了皺眉頭,讓大監來過問了一聲,她只好可憐巴巴同大監說,她不想去游水。大監回了宋卿源一聲,宋卿源正同越王說著話,大監回來附耳一聲,宋卿源頓了頓,遠遠看了她一眼。而後大監折了回來,說殿下讓許驕陪同禮佛,旁人既羨慕又嫉妒,但許驕跟在宋卿源身後,躲了過去。

黃昏過後,許驕坐宋卿源的馬車回京。

宋卿源手中翻著書冊,口中淡聲道,「狐假虎威不會嗎?」

她愣住。

宋卿源繼續道,「你跟著我這麼久,腦子裡裝得都是什麼,豆沙?漿糊?去不去游泳這樣的事,還要大監幫你?」

她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