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卿源確實不知曉宋昭沒去驛館,去驛館的人是她。
明日宋卿源要同柏靳談事情,應當是想問宋昭柏靳今日的說了什麼,問了什麼的,宋昭不在,她是應當去宋卿源跟前復命一聲。
明和殿到天子寢殿不近。
許驕胡思亂想一路。
等到寢殿外時,大監上前,「相爺來了?」
許驕頷首。
大監道,「相爺去吧,陛下在等了。」
許驕莫名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彆扭,但其實彆扭的人應當是她自己……
大監領許驕到了寢殿的前殿,大監止步,許驕往內殿去。
內殿是宋卿源歇息地方,殿中都是他身上的白玉蘭和龍涎香混合的味道。許驕入內時,宋卿源在內殿的案幾前翻冊子,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怎麼是你?宋昭呢?」
許驕上前,「惠王喝多了,怕失態,我送柏靳去的驛館。」
兩人在一處的時候,許驕都習慣了直接用我這個字,很少在彆扭得說微臣兩個字。
「嗯,今日柏靳有說什麼嗎?」他語氣平常,示意她坐下。
她落座,應道,「沒說旁的,就提了想去司寶樓看書畫拍賣,也問起了恩科和春調的事,說你信賴我……」
他抬眸看她,他今日在殿中喝了不少酒,眼神中都沾了些許酒意。
身上沒有酒味,應當是方才沐浴更衣過了。
宋卿源應道,「不稀奇,柏靳做事滴水不漏,你若是拿不準的就糊弄過去,朕明日應付他。」
「嗯。」許驕應聲,又忽然想起今日看到柏靳半蹲下,溫和對待苑中小貓的一幕,眼神中短暫滯了滯。
「怎麼了?」宋卿源問。
「沒什麼。」許驕回神,只是突然想起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也不必同宋卿源說。
許驕看了看他手中,發現是早前宋雲瀾抄給他的其中一本佛經。
她對宋雲瀾的工整字跡印象深刻,所以一眼認出,「昱王抄的佛經?」
「嗯。」宋卿源又翻了一頁,又忽然開口問,「你上回說在寧州婺城遇到他?他在婺城治病?」
她上次是同宋卿源說起過,宋卿源對宋雲瀾應當是不設防的,所以也不清楚宋雲瀾的動靜。
許驕想起宋雲瀾來。
但讓許驕意外的是,宋卿源真的在看宋雲瀾送給他的佛經。
許驕應是,「後來昱王託我將手抄佛經呈給陛下,說陛下生辰他來不了,在外地治病。」
宋卿源淡聲道,「阿驕,他和宋昭不一樣,宋昭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云瀾會往心裡去,他有事介懷朕。」
許驕不由上前,靠到他近處,「怎麼了?」
她一直覺得宋卿源對昱王愧疚。
宋卿源看了看她,沉聲道,「幼時我同雲瀾落水,身邊就父皇在,父皇先救了我,再折回時,他在臘月水中泡了很久才起來,落下了病根,一直身子骨不好。」
難怪了……宋卿源心中一直覺得虧欠昱王,所以儘量彌補,也基本都不會同昱王衝突,或是動昱王的人。
倒是昱王總要分清界限。
這哪裡是在看佛經?
只要宋卿源看到佛經,想到佛經是他抄的,心中只會更愧疚。
這哪裡是祈福?
是戳心窩子。
許驕闔上他手中佛經冊子,「不看了。」
宋卿源看她,「又鬧什麼?」
許驕嘆道,「你要看佛經,我日後替你抄,抄的時候祈禱你長命百歲,比看這個強……」
她早前不覺得宋雲瀾送佛經有什麼。
眼下只覺別有目的,討厭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