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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天子悠悠起身,長袖拂過身前龍紋案幾,陽光穿過宮闕,在靛青色的龍袍上映出威嚴的輪廓。天子的聲音淡然,若古井無波里泅開了一絲漣漪,「顧卿倒是提醒了朕,有人在朝中做了三年宰相,朕連座像樣的宅子都沒賞賜過……」

顧相目瞪口呆。

「顧卿現居何處?」天子赤舄自殿上緩步而下。

顧相支吾,「回陛下,鹿……鹿鳴巷內。」

「府上幾口人,幾間屋?」

顧相兀覺冷汗從背上竄出,浸濕了衣襟,流汗的掌心顫顫攥緊笏板,忐忑道,「一百八十餘口……八十餘間。」

「清和(許驕字)雖然不在朝中,卻沒少替朕操心朝中之事,朕心慰之。顧卿如此替江山社稷著想,替朕著想,朕也欣慰。不如,顧卿再替朕分憂一次?」

「嗯?」顧相尚未反應過來。

天子金口又開,「你同他換換?」

黃昏將至,宮中各處陸續開始掌燈。

明和殿外的古木參天,滿眼新綠漸漸暗了去,宮牆盡頭,落霞微卷,近處的宮燈下,輕塵流轉,映在天子側顏上,映出半面年輕俊逸的輪廓,精緻若鐫刻,又攜了沉穩威嚴,風華絕倫。

殿外,大監快步入內,「陛下。」

「說。」元帝沒有抬頭,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本上,淡聲開口。

大監恭敬道,「陛下,相爺去了繁

城。」

元帝手中頓了頓,懸筆輕「嗯」一聲,仍舊沒有抬頭。

大監察言觀色,試探著道,「相爺去繁城牢獄裡提了人。」

元帝這才抬眸看了大監一眼,未開聖口,只是合上手中那本批閱好的摺子,順手擱在一處,似是並不在意。

自東宮起,大監就在天子身邊伺候,是宮中最摸得清天子脾氣的一個。

當下,天子雖未開口問起,但手中已經放下奏本,端起一側的茶盞,這便是明面上雖未吱聲,但實則是看不進奏本了。

果真,元帝輕抿一口,漫不經心問起,「又提了什麼人?」

大監深吸一口氣,躬身道,「繁城知府羈押在牢獄的,採花賊……」

元帝掌心微滯,肉眼可見的惱意在眉間蹙起,「傳旨。繁城知府樓明亮目無法紀,即日起,革職查辦,著吏部重新委任。」

「是。」大監遁走。

「還有。」

大監不得不轉身。

「傳朕口諭。」

大監抬眸看向天子,知曉這一句是給相爺的。

「給朕滾回來!」

長河落日,塞外風沙。

要去北關城,就要穿過綠洲前這幾十里的荒漠。

許驕騎著雙峰駱駝,腰間別著水囊,臉上裹著厚厚的裹巾,遮擋了沿路的風沙,也遮擋住了大半面容,只露了一雙明眸清亮。

在邊關塞外,這樣的美眸多看一眼,彷彿都讓人心生不捨。

原本,旁人也都覺得這雙眼睛的主人該是女子。但見她一身男裝,早前倒是明眸清亮,水波含韻,但目光瞥來時,卻忽然變得銳利而洞察人心。再加上身側又跟著四五個手持刀劍,目光如鷹的侍衛。

在塞外,這樣的人保不準什麼來歷,最好不要多看。

先前投來目光的商旅紛紛收回目光。

許驕也收回目光,抬眸看向眼前的酒肆。

塞外風塵,吹得她衣襟嘶嘶作響,也吹得身側駝鈴陣陣。酒肆上空,飄揚著半卷紅色的旌旗,是供往來商旅歇腳補給的地方。也是這方圓幾十里的荒漠中,唯一一處可以落腳的綠洲。地圖上標作曉鎮,是去北關城的必經之路,路上往來的,大都是邊關商旅。

「許爺,今晚在這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