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妞回來摟多點客,正經做生意賺的錢也夠你們下面的兄弟過生活,往後把心思都放城關的廠子那頭去。”
陳婉心裡想的沒有方存正那麼複雜,畢竟她和他說過很多次總會踢到鐵板的。她只是沒想到那天說完了馬上就應驗,不由暗罵自己是烏鴉嘴,為自己過年沒說點吉祥話後悔了好多天。好在事情已經平安度過,唐會關了一個月又重新開張。方存正生意上的損失和打通關節的花費一起有多少她不關心,只要方存正人沒事就好,他們方家如果兩兄弟都進去了,方嬸嬸怕是眼睛都能哭瞎。
後來聽猴子說起開張頭一日方存正履行承諾請了賠罪酒,喝得回家大吐。她一愣神,回憶起暗夜裡閃著光的白牙和那兩道緊迫的眼神,她手臂突然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她真正要操心的事情是自己。
爸爸走了之後家裡的存款不論是否合法收入幾乎全部沒收,這兩年大學教育改革學費漲了很多。她的人生面對的是第二個迷茫期,上一回她的家崩塌瓦解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時是舅舅給了她一個新家,她不希望把壓力再次轉移到舅舅身上。
她這次的模擬考試成績下滑的很厲害,事實上她也確實沒什麼心思。令人嚮往的高校似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夢,她的未來無法預期。
晚自習結束後她和小宇一路往家裡走,已經進了五月,正是濟城一年裡最好的季節。不知道誰家院子裡栽的晚香玉,香氣濃烈馥郁,徘徊在暮春輕飄飄的風裡。朱雀巷的街燈很昏暗,投照在青石板上一長一短兩個人影。
“姐,想好了報哪幾間沒有?”
小宇還是個孩子,沒有什麼事情能上心的。很奇怪,男孩子都這樣,不知道要到多少歲才能真正成熟。陳婉心思遊走著,也沒回答。
“你的成績我估計幾個名牌大學都能輕鬆進去。不過正哥就慘了,好不容易等你考上大學輕鬆下來,你要去了外省,他可能急得抓頭。”
她笑笑。“我可沒有打算去外省。”爸爸在的時候一直鼓勵她好好讀書將來考到北京去,可是現在的環境——事實上,她在考慮有沒有必要上大學,因為夏天小宇也高三了,如果經濟條件只能允許一個人繼續讀書,那麼她一定要把機會讓給小宇。
“你呢?明年你有什麼打算?”
“我?”小宇撓下頭,“東大就好。”
“這一年再加把勁能上更好的。”
“還有一年呢,不著急。”
小宇是天塌下來也當被子蓋的懶散性格,陳婉覺得他就是欠揍,有時候舅舅打他一頓鞭策他一下絕對很必要。“一年很快就過去了,你當還是幾歲啊?舅舅舅媽指望你將來找份好工作給他們養老的。”她揮掌打在他後腦勺上,“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小宇猝不及防,捂著頭,“有話好好說不行?又動手!”說完又咕噥:“也只有方存正那個被虐狂才受得了你,換了我早踢你進清水河了。”
“又混說!你皮癢了?”陳婉追打他,他大聲笑著跑前幾步。
店子已經關了,進了堂屋,舅舅和舅媽坐在陳舊的布沙發上,少有的沒有開電視。小宇見他父親面色沉重,揣揣不安地把今天學校的經過濾了一遍,沒發現自己做過有什麼惹怒父親大人的。
鞏自強一晚上心裡不痛快,想著他姐。他姐從小身體就不好,那時候高中沒讀完就下鄉插隊,認識了一起的知青陳婉的爸爸陳海行。後來兩人回城就結了婚。他姐在個小工廠裡上班,一個月幾十塊,為了供他讀高中為了在職讀大學的姐夫,幾塊錢的加班費也照樣幹到夜深,身體就是這樣拖垮的。後來陳海行靠著筆桿子和會做人在官場上混開了,他姐才享了幾年福卻又去了。鞏自強晚上聽了陳婉班主任說起小婉有不再繼續讀書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