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有一套相形度勢的高明手段,自然信服。
姜師爺當即取出一副銅牌,在摺扇上倒扣著排開,又依次翻轉,他兩眼盯著牌面口中唸唸有詞:醜不南行酉不東,求財盜墓一場空;寅辰往西主大凶,棺中遇鬼邪害在;亥子北方大失散,隔山隔水不成行;巳末東北必不通,三山擋路有災星;午申休進西南路,墳前下馬一場空;逢戌莫向地中行,撞見妖邪把命丟;卯上西北有禍殃,雞犬作怪事難成。
姜師爺算罷,又用羅盤加以參照,看準了一條深壑,急匆匆向內就走。玉飛燕連忙帶人緊跟在後,而司馬灰卻心中起疑,他倒不懷疑盜墓賊那套推演風水地理的方術,可不知為什麼,隱隱覺得姜師爺活像變了個人似的,身上有種難以形容的反常氣息,不知會將眾人引到什麼地方。
眾人跟著姜師爺,在叢林中七拐八繞,走了許久,有個緬甸人發現在一片黑綠色的積水中,露出一條死人胳膊。那緬甸人大概是個戰場上的老油條,他見了死屍勢必要搜刮一番,想看看屍身上有沒有手錶一類值錢的東西,於是走上前用力去拽,從死水中拖出溼淋淋一具死屍。那屍體俯身向下,翻過來之後,露出黑呼呼一張臉孔。在探照燈的光束下,可以看到那張臉上的皮肉完全枯萎塌陷,呈現烏黑的深醬色,形同一具在沙漠中脫水而亡的乾屍,而且嘴巴大張,眼窩深陷,兀自保持著臨死前痛苦的面容,周身衣物都已消爛盡了,不知死了多少年月,也判斷不出身份來歷。
這時其餘的人也陸續跟著姜師爺停下腳步,司馬灰看到周圍有許多被火焰噴射器燒灼過的烏黑痕跡,心中更是疑惑:“怎麼姓姜的這老土賊,拿著把破扇子不扇屁股扇臉蛋,又把大夥引回了蟒穴附近?”
他偷著觀望,就見姜師爺面如白紙,神色恍惚,眼中枯黃如蠟,臉形也比先前明顯瘦了許多。在旁冷眼這麼一看,覺得此人竟與水中那具乾屍有幾分相似,都和從“枉死城”裡爬出的惡鬼一樣。
山林隊老少團中三當家的海冬青,眼光敏銳,他也察覺到這條路是繞回原點來了,又看姜師爺顯得不太對勁,就上前問道:“師爺,你怎麼了?”
卻聽姜師爺嘴裡嘰嘰咕咕似是有聲,海冬青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還以為事關機密,便把耳朵湊過去細聽,又問:“什麼?你說清楚些……”
司馬灰預感到將要有事發生,他想攔住海冬青,可還是遲了半步。海冬青一句話說不到一半,就見姜師爺的嘴部,突然向上下左右分別裂開。司馬灰知道清代有種暗器喚作“血滴子”那是個帶長索的空心金屬球,大小與人的頭顱近似,內藏銷器利刃和化骨水。使用的刺客躲在房樑上,見到下邊有人經過,就對準那人頭頂拋下“血滴子”“血滴子”觸到人頭,便會立刻分成數瓣向下散開,將頭顱團團裹。刺客再抖手向上一提索子,“血滴子”就會割下人頭,地上空剩一具無頭軀幹矗立,而“血滴子”裡的首級也早被化骨水消解掉了,僅餘一滴鮮血,故得此名。
司馬灰感覺姜師爺的腦袋此時就是顆“血滴子”從口部裂開,分做數瓣,越張越大,就勢向前一撲,當場就將海冬青的腦袋裹在了其中,並且緊緊向內收攏。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餘人全都驚得呆了,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海冬青猝然受制,頓覺萬把鋼針刺入腦中,疼得四肢一陣抽畜,垂死掙扎之際,手中拎的槍也走了火,一排子彈橫掃出去,立時撂倒了身邊幾個同伴。其中一顆子彈,從一名緬甸人胸前貫穿,又擊中了他身後揹負的火焰噴射器燃料罐,當即發生了爆炸,“轟”的一聲火球亂躥,周圍躲閃不及之人,都被熊熊烈焰捲住。
第三卷 浮屠 第二話 柬埔寨食人水蛭
那具被引爆的火焰噴射器燃料罐,立刻將距離較近的幾個緬甸武裝人員吞沒,連同海冬青和姜師爺,都被燒成了一團團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