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憑著一腔孤勇衝上去護駕,結果在親眼目睹發瘋的壯漢侍衛把一個大活人,徒手撕成兩半之後,就怯步了,然後落荒而逃。
而今天的禁軍大抵也是嚇壞了,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屠殺,圍攻組織不起來,防守一次又一次地潰散,死的人越來越多,鋪了廊道滿路。
親眼見過這等血腥場面的,除了她,全都死光了。
深深的恐懼使人懦弱,逃的人越來越多,禎和帝身邊保護的人所剩無幾了。
禎和帝倉皇逃進內殿,瘋侍衛也破門而入,窮追不捨。
嶽樓飛撿起一根長槍,沒有絲毫猶豫地跟了上去。
“爹!”
淺靈才要跟著進去,一隻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回頭,撞上一雙熟悉沉靜的眼。
“你走,我來。”
姬殊白穿著禁軍的服制,兩邊的臉各有一半被兜鍪遮住,他說完這句話,便奪門而入。
淺靈心揪起來,忽然耳畔傳來芷薇的聲音:
“娘娘,娘娘別過去,我們快逃!”
淺靈循聲跑過去,果然是周皇后。
周皇后鳳冠已經掉了,只剩一個堆疊起來的髮髻,她抖著唇,死死盯著地上一個人。
淺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是宮女綠蕉。
她死了。
為了保護皇后,她半個脖子斷開,死不瞑目。
昨日還能說說笑笑的姑娘,今日就死得悽慘。
綠蕉比她還要小一歲。
淺靈不忍地移開眼睛,和芷薇一起把周皇后攙走。
“娘娘,您要保重自己,別讓綠蕉白白送了性命。”
周皇后淚如雨下,被她們兩個半扶半拖地帶遠了是非之地。
而殿中,瘋侍衛針對禎和帝逐殺還在繼續。
他渾身都是血,卻沒有一滴屬於他自己。
嶽樓飛拿長槍左右格擋,連刺好多回,這玩意兒刀槍不入,胸膛鐵鑄的一般硬實,且力大無窮,嶽樓飛年邁,但從前的身子底還在,卻被他用胸膛一頂,便連退數步,根本拿他沒轍。
禎和帝被護在嶽樓飛身後,大氣直喘,他形容狼狽,大概是被逼到了絕路,縱慾過度的面容反而變得精神矍鑠,他看了看嶽樓飛,又看了看宣王的瘋侍衛,目中閃過一絲銳光。
姬殊白闖了進來,看見嶽樓飛正與瘋子纏鬥,那瘋子一邊打還一邊衝禎和帝嘶吼著,顯然就是衝著他去的。
姬殊白摘掉兜鍪,來到禎和帝身邊。
“請陛下恕罪,臣要借您的龍袍一用。”
禎和帝今日穿的,是黑底紅色龍紋的龍袍。姬殊白不等禎和帝說什麼,便將龍袍解開,披在了自己身上。
那個瘋侍衛滿臉爆出青筋,甩手過來,掌心抵住槍頭,雄壯的身軀鼓脹起來,蓄力一推,槍登時爆裂開來,嶽樓飛退後幾步,差點跌倒,被人托住了後背。
他轉過頭,便見姬殊白麵色嚴肅地盯著那瘋侍衛。
上一回,中了這個蠱的是一個瘦骨嶙峋遍體鱗傷的女囚,女囚身子那麼弱,依舊難以抵擋;這一回,中蠱的是一個身材魁梧、本身就很強壯的侍衛,只會比女囚更強上百倍。
姬殊白看向殿外,禁軍沒有進來。
要麼跑了,要麼死了。
淳王這條蠹蟲,已經侵蝕了整個內宮和朝廷。
“岳父,您守著聖上,這裡交給我。”
正是危急時刻,嶽樓飛既沒空想他為何出現在此,也沒注意到他喊什麼,以為喊的是“嶽伯父”。
嶽樓飛退到禎和帝身邊,伸手攬護著禎和帝,又叮囑說:“這是個怪物,不能跟他硬碰硬,要智取。”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