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打量。
那扇敞開的大門和它所藏匿的誘惑,以及諾依曼的描述,似乎在勾著陳文強,他的腳步有些放緩。
“您要一個年輕的姑娘嗎?”伴著藤椅的咯吱聲,那個男人動了動,用法語呆板地說著。
一個姑娘?陳文強審視著這個男人,一時竟沒有說話。在厭惡後面,他又隱隱感到一種令人興奮的刺激。他有些渴望,渴望著上樓去,神氣傲然地點點頭,找一個女人,然後……
“中國的,葡萄牙,菲律賓,還是日本人?”男人手裡多了根牙籤,剔著下排門齒,換成了上海話,“歐洲人價錢要高一些。你要三寸金蓮腳嗎?你要什麼樣的?來,進來看一下吧!”
驀然間,陳文強的慾念全沒了,轉身快步離去。身後那個男人在叫著什麼,他卻全聽不見,只為剛才的思想和行為感到慚愧。
…………
在江邊找了一把長椅坐下,陳文強望著江面上閃著燈火的船隻,還有那在平靜水面上反射的光。天氣乾燥涼爽,再過一個月,秋天的寒氣就要來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滿一年了。
重生前的夢想又悄悄浮現,海濱、別墅、聽潮、看日出……靜劾而閒適。難道換了身體,換了時代,便不再銘記於心了嗎?不,不是這樣的。雖然還時時想起,但因為知道這半個世紀的戰亂,知道現在的環境和條件使夢想成真將困難重重,所以便退縮了,刻意迴避了。
是啊,天下之大,何處是自己夢想中的歸宿呢?現在的世界遠沒有前世那般和諧和安定,即便躲在一個能倖免戰亂的地方,種族歧視、國籍歧視,能夠安心嗎,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忍受的。
自己現在的奮鬥,如果再有幾年的時間,幾乎在中國就已經能夠達成自己的夢想,除了幾十年後戰亂的因素。得過且過地混上幾十年?陳文強不由得苦笑起來,將臉深深地埋在手掌間。
有一句話大概是這樣說的:如果爆發戰亂(戰爭)請在我壯年時,不要等我衰老無力、不能反抗。
漸漸的,天空泛出了一片灰白,在這灰白後面透出一道淡淡的紅光。陳文強抬起頭,看見對岸江面上升起一片薄霧,起重機的挺杆和工廠的煙囪在霧中似凌空而起。
就在這江邊道上,出現了三個外國人,男人在前,後面是一位夫人和一個金髮小姑娘。夫人一手拎著灰色打褶裙的一角,一手領著小姑娘,舉止優雅地走著。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側臉凝視剛剛露出紅暈的朝陽,小姑娘蹦蹦跳跳,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她們身上有一種恬靜安逸的東西,打動了陳文強的心,使他不由得起身跟了幾步。
然而,陳文強停下了腳步,就讓那象徵的寧靜安適慢慢消失吧,這不會是持久的東西。也許,突然而來又轉而消失,會讓自己感到能夠體驗得到的自我安慰,會給自己留下解脫的希望。
一個印度巡捕走過來,盯著正注目於漸行漸遠的兩個女人的陳文強,眼中閃過懷疑的神色,握緊手中的警棍,瞪著眼睛走了過來。
第二十章 紅頭阿三,阿貓跟蹤
“你在看什麼?”印度巡捕用警棍輕輕敲打著左手,面色不善。
陳文強慢慢轉過臉,看著這個“紅頭阿三”,停頓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我在看日出。”
紅頭阿三很不爽,這個人穿得很體面,但卻不是能用不以為然的神情與他對視的資本。他要看到的是謙卑的點頭哈腰的態度,嗯,只要再強硬一些,只要說“跟我到巡捕房走一趟”,肯定嚇得這個傢伙屁滾尿流,興許還能得筆外快。
“我懷疑你要對那位夫人有不軌舉動,跟我到巡捕房走一趟,接受盤問。”紅頭阿三上前邁了一下,蠻橫地說道。
陳文強皺起了眉頭,審視著這個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巡捕房濫殺無辜的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