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五聽了這話方才住了淚,仰頭望著周氏道:“母親,我也明白不是那麼簡單,你教教我怎麼辦呀,都是林家的姑娘,祖母怎麼就那麼偏心呢?”
少女的心,是脆弱的心。她被禁足時,林六、林七往陸家可跑得歡了。雖則出來後陸雲待她和從前相比也沒什麼兩樣,可是待林六、林七同樣很好,還多了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親熱勁兒,林六、七經常和陸雲說些她不知道的事兒,叫她插也插不上話,這叫她怎麼受得了?最嚴重的打擊來源於那日陸緘即將前往太明府趕考來辭行時,她羞答答地上前祝他馬到功成,他卻只是淡淡地謝了一聲,看也不看她,轉身就走,令她滿腹的話盡都憋在了肚子裡,無從紓解,好不傷心。最可惡的是林七還來嘲笑她。
周氏淡淡地道:“日子還長著呢。你記好了,上次的事是你不對,你當眾給了你四姐難堪。等下見著了她,記得要好生和她賠禮道歉,然後還和她同從前一樣的好。兩套衣裳算什麼?她愛穿就讓她穿個夠!”
林五睜大眼睛:“那是要怎樣?”
周氏認真道:“就是繼續和她做好姐妹,尊敬你三嬸孃,待你七弟好點兒。”林四先是在暖爐會上徹底失了林玉珍的歡心,接著在莊子上又觸了林玉珍的逆鱗。這陸家的兒媳,眼見著林四是做不成的了,不正好幫忙來對付一下二房麼?陶氏那個一點就著的脾氣哦,呵呵……
林五撐著下巴想了半晌,方點頭道:“好,就像從前一樣的,只有她才對付得了六妹和七妹。”想那日,她才去招惹林謹容,就吃了個啞巴虧,大好的局勢瞬間翻覆,白白便宜了林六、七。
周氏這才真心露出一個笑容來:“你長大了。”三房人,都是林老太太親生的,一加一等於二,就大於剩下那個一。一減一等於零,全部小於剩下那個一。這個算術題,她是會做的。
林謹容在出門前被針線房的媳婦子堵在了房裡量尺寸,針線房的媳婦子前所未有的熱情讓她很有些吃驚,不單是款式,繡花這樣的大事,就是小到內衣的衣帶,釦子都被認真嚴肅地提出來討論研究。
荔枝更是驚奇,然後熱情空前高漲,幫著出謀劃策,林謹容反倒有些意興闌珊:“隨便吧,你們做慣了的,總不可能做出穿不出去的衣服來。”
一個媳婦子笑道:“話是這樣說,但姑娘不知道,大太太吩咐下來了,若是做得您不滿意,不單小的們月錢沒有,還要出錢賠衣料的。”
林謹容這才來了幾分興趣:“大伯母和你們開玩笑呢。”
另一個媳婦子道:“是,主子們都不是苛刻的人,但小的們總要盡力讓主子們滿意不是?要說,大太太待姑娘真是上心。”
林謹容便滿足了她:“大伯母一向都很仁厚周到。”
送走那兩個量尺寸的媳婦子,荔枝奇道:“姑娘,大太太是什麼意思?這樣大張旗鼓的。”
“沒意思。”無非就是表示自己賢良淑德,溫厚寬容罷了,林謹容瞟了瞟長廊盡頭那間門戶緊閉的房間:“讓桂嬤嬤來陪我去赴晚宴,你帶著她們把沒收拾好的東西收拾好。舅老爺會讓人送錢進來,你好生看好了,不許任何人去碰,包括桂圓和豆兒。別人若是問起,你知道怎麼回答的吧?”
荔枝謹慎地道:“知道。”
少傾,收拾利落的桂嬤嬤走了出來,雖然勉力打足十二分的精神,仍不難看出她的沮喪和擔憂,甚至不敢看林謹容的眼睛。
“嬤嬤這樣很容易被人看出什麼來。”林謹容平靜地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桂嬤嬤:“我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以後要看她自己。今晚你陪我走這一趟,日後她去太太那裡就更沒人會多問。”
桂嬤嬤的眼淚瞬間漫了出來,又趕緊憋了回去,顫抖著聲音道:“姑娘,您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