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亂,聽說北京城的張大帥已經快頂不住了,南方的革命軍已經過了濟南!”
“呸!什麼國民革命軍?我看和張宗昌、吳佩孚沒甚區別,都是一丘之貉。若真個是為國為民能任憑小日本在濟南燒殺搶掠?”
一位帶圓框眼鏡,身穿米色西裝的年輕人聽有人說起革命軍,變的異常的激動,左臂因為激動不停的上下揮著,手報紙被甩的嘩啦作響。
有人反駁道:“聽說南方的革命軍信仰的都是孫先生的三民主義,這次北上就是為了打倒軍閥,雖然人數不多,戰鬥力卻是要比北洋軍閥們強上不止數倍!吳佩孚、孫傳芳幾十萬大軍還不是被打的稀里嘩啦……”
車廂內立時噓聲一片,這裡可是北洋軍閥張大帥統治的地盤,如此露骨的話傳到憲兵耳朵裡,弄不好會被當做赤化分子抓去下獄的。
那圓框眼鏡青年嗤笑一聲,指點道:“打倒了舊軍閥,他們好做新軍閥嗎?”出言亦是犀利無比,人們豎起了耳朵聽他還有如何說法。
“還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能耐,日本人出兵佔了濟南,堂堂國民革命軍便乖乖的將我國土雙手奉上,任我父老鄉親慘遭屠戮。究其根源,是怕惹怒了日本人阻撓他們的進京大計!這種不為國家人民而戰的軍隊哪裡還配叫做國民革命軍?”
左手報紙因為用力過猛早已經嘩啦裂成幾片,但仍舊上下揮舞翻飛著。
這時,一位等個頭的男子,從車廂另一側走過來,坐回空了許久的座位,許是剛才去了廁所。聽圓框眼鏡青年話說的激進,隨口道:“也不盡然吧!遇害的蔡公時與日方據理力爭,被割去耳鼻舌仍舊痛罵不止,堪為我輩楷模!”
圓框眼鏡青年話鋒一滯,表情立時肅穆起來,透徹的眼睛似有晶瑩閃動,“蔡公高義,千古卓絕,卻是英雄之悲劇,成了新軍閥的犧牲品,若是吳將軍尚在領兵,絕不會任憑如此慘劇發生,定會叫他日本人以血還血!”
等個頭男子解開了黑西裝的衣釦,時間過午車廂內逐漸悶熱不堪,聽那人提起吳將軍,眼睛一亮:“吳將軍?是哪個吳將軍?”沒等那眼鏡青年回答,他身邊一個聲音笑意吟吟的道:“還能是哪個吳將軍,自然是上孝下良字維的那個吳將軍嘍!”
聲音的主人是個身穿馬褂的年人,方臉闊額,舉手投足間沉穩大氣,一眼便知非富即貴,只見他說完,還衝等個頭男子擠了擠眼。
等個頭男子乾咳了一聲,不再說話,其他聽熱鬧的人卻被吊起了好奇心。
“小先生說的可是那開闢綏東收復外蒙的吳將軍?”
“正是!”
眼鏡青年吐出兩個字,擲地有聲。
說起這綏東吳將軍,大夥不由得一陣失神,當年他年不及弱冠,便敢一身和洋人作對,收復了前清丟的海參崴以及黑龍江,並且捎帶著連外蒙都奪了回來。只是好人沒好報,洋人們合起夥來要攆走他,北洋央政府的老爺們一個個也都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
眼鏡青年提高了嗓門,聲音有些走調:“當年吳將軍為了國家和民族,甘願捨棄一身的榮華富貴與那權柄,就這一條,天下軍閥便無一人能做到!無一人能及他萬一!”
這話說的過分並且肉麻,但車廂諸人卻沒有一個發出反對之聲,點頭者有之,嘆息者有之。
那方臉闊額的年人微微一笑,用手肘碰了一下身邊等個頭男子,卻見他苦笑著搖搖頭,低聲自語道:“真是甘願捨棄權柄與富貴嗎?也不盡然!亦是形勢所迫也!”
聲音雖小,卻被附近的人聽了個一清二楚,立刻有人指責。
“這位先生,切勿以己之心揣測吳將軍,想他原是要做湖南督軍的,但他不願國人打國人,棄了那豐腴富庶之地,卻來到那鳥不拉屎的綏東……”
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