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
他猛地起身,以旋風之速撲向她,專制蠻橫地將最心愛的妻子抱得死緊。她嵌在他的雙臂中,無法掙脫。
這就像是他們的命運,纏繞到最後,剪不斷、理還亂的愛與恨
熟悉的寬闊胸膛以及溫暖懷抱,她的小臉習慣地埋進他赤裸的魁梧前胸。此刻他心臟坪坪跳動的聲音,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永遠忘不了,在曾經那樣甜蜜放逐的歲月裡,她常常將自己理進這強壯的懷裡,享受著無限的溫馨,而眼前這緊擁著她的男人,真是她曾熟悉的男人?
她的內心波濤洶湧……
他粗嘎的聲音,再次傳送她的耳際,他低低傾訴:“你憎恨你的丈夫,但是,他卻依戀你一生一世。”
糾纏矛盾的衝突。他放開她,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痛徹心扉。
然後,緩緩地負傷轉身離開。他的手裡緊緊握住她丟下的梳子……頭也不回。
每個人不是時時刻刻都那麼堅強的。“難道,曾經一步走錯所犯下的錯,直至絕望的盡頭,就再也無法挽回一切?”他悔恨交加。
他最愛的妻子對他只有沖天的恨意?這一生一世再也無法得到妻子的心了嗎?
站在鏡子面前,他緩緩取下獨眼罩,在黑暗中眯起雙眼,勉力以右眼適應那一點點虛虛實實的光線。失血過多的他面容蒼白,與一片黑更形成強烈對比,現在,他看起來僅剩邪氣和冷血。
自毀了相貌堂堂的容貌,昔日的神采飛揚已不復見。他多嫌厭現在他這個醜樣子。
專制、跋扈、野蠻駭人,是他目前的寫照,他不再是光明像陽光大海的男人。
他只屬於黑暗。他厭惡這樣。
他氣憤不已。傾倒而出的沮喪霎時吞噬了他。
他望著梳子,自言自語:“這把梳子是夜愁要我倆陰陽兩隔的‘證物’,只要毀掉了,我一定能夠重新得到夜愁。
他拿起流子,提著尖銳的一端,朝鏡子瘋狂地敲擊。
小小的梳子顯然對玻璃起不了啥作用,他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連一把梳子也“敢”跟他作對?他呆呆地傻笑?不!是冷笑——危險的笑容。
他立即伸手將整面鏡子往後扳,尖銳的玻璃破裂聲一下回蕩在廣大的巨宅中,無聲無息的夜,似被擾得驚天動地。大片鏡子因周邊的木頭被緊緊地鑲住,玻璃碎片並未四射橫飛,但是,鏡子正中心,卻像蜘蛛網般張牙舞爪地破裂。
他猶不滿意,似打定主意要讓鏡子化為烏有似的。
他一次又一次將梳子嵌入破碎的鏡面中,就好像戮著堅固的冰而似的。玻璃的碎片飛濺而出,不久,他的手掌心鮮血淋漓……
用力過度使他腰際上的傷口,也由紗布中滲出濃稠的鮮血。
腥腥的血,一如死亡前的象徵。死亡?他經歷過一次的死亡。是什麼力量讓他存活下來呢?
失去了夜愁,他最愛的妻子,他只想死。
依戀與憎恨相互對應。“依戀。”他狂嘯。淚水自一瞎一明的眼眶中狂瀉而出,他繼續像是要自焚的動作,不斷拿著梳子戳刺鋪子,不斷呼喊“依戀”兩字。直到地上滿滿鮮血,體力不支的他,也倒在血泊中……
鯨鯊梳子完好如初,他顫抖地握著,發出無奈的笑聲。
“你錯了!我最愛的夜愁。‘他無聲道。”不是你為你的丈夫生,也為你的丈夫死。是我——是你的丈夫為你生,也為你死。“
他想對她傾訴:“如果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告訴我,該怎麼辦?”他想當面告訴她。“我不能讓你再從我的手中溜走……”
“上帝!救救我!求你給我懺悔贖罪的機會——”
他陷入昏迷,唯一在腦海翻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