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蘇姨娘的腦子裡滿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越想她越覺得事態有些不對勁。她雙手撐著青石地板,頭上的汗珠順著額角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一朵的小水花,彷彿那日流產時滴落的血珠子。
等等,流產?
蘇姨娘腦子裡靈光一閃,頓時一個模糊的主意浮現腦海。
“回趙太太,奴婢確是海城李家的粗使婆子,奉我家三老爺之命,特意去看望暫住青陽的貴府二少奶奶……”
兩個婆子中,年紀略長的是那位姓方的婆子,她雙手搭在腰側蹲了蹲,回話道。
“嘁,這二郎家的還真是不懂事,連海城的舅舅都送了信,偏偏對自己的夫家不理不睬”
方媽**聲音未落,大堂上傳出一聲輕嗤,不是別人,正是看王綺芳不怎麼順眼的趙延娘。只見她低頭摩挲著鳳仙花染紅的手指甲,涼涼的說道。
“姑太太,您又誤會我家二少奶奶了,”紫苑跪得雙腿有些發麻,她悄悄的用小手揉了揉膝蓋,聽到趙延孃的冷言酸語後,忍不住再次出聲,“奴婢和給李家送信的陳冬生一起出發的,只是、只是奴婢沒有出過遠門,又不巧淋了雨,便得了一場病,好容易趕到京城後,送俺來的馮鐵柱馮管事又被府裡的一位管事叫走,說是給那個城東巷的舅爺家幫忙,把奴婢一個人留在大門前等著……”
“奴婢等了好長時間,都不見馮管事回來,惦記著二少奶奶交代的差事,便自己跑到門口求門房大哥幫忙,給奴婢捎封信進去。後來一位長得很、很機靈的大哥好心告訴奴婢,說是大門向來只招待貴客,要給府裡送信應該去巷子裡面的後門——”
“後門?趙府哪有什麼後門?”三公主越瞧紫苑越順眼,忍不住插嘴道,“咦,不對,好像趙家大門前的衚衕盡頭是、是康樂坊的後門?”
崔氏和趙太太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僵。
崔氏是氣憤,那指路的門房也太歹毒了吧,不但不讓主母派來的人進門送信,反倒騙個小姑娘去那種地方;
而趙太太則是惱怒,她看在兒子的面上,把內院的事交給蘇姨娘看管,沒想到她竟惹出這麼多事端。哼,城東巷?那不就是蘇氏的孃家哥哥住的地方?還舅爺,呸,他算哪門子的舅爺?
“奴婢也不知道,當時奴婢敲開了門,見裡面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有的還……奴婢嚇壞了,奪門就跑了出來,跑出來後,奴婢也迷了路,找不到馮管事,也不敢回趙府,只好尋了間客棧住下來,”紫苑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向前跪爬幾步來到趙太太近前,告罪道:“太太,真的不怪二少奶奶,都怪奴婢,都是奴婢耽誤了二少奶奶的大事。嗚嗚,求太太不要生二少奶奶的氣,更不要因氣二少奶奶而遷怒元娘”二少奶奶交代了,元娘才是重點,紫苑清楚的記著王綺芳的每一句吩咐。
“元娘?”崔氏楞了下,隨即便想起來元娘正是王綺芳的女兒。她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趙太太,又把目光投向低頭不語的蘇姨娘,也開始為這個離了親孃的孩子擔憂。
“紫苑,你、你很好,這事不怪你,起來吧”
趙太太用力閉了閉眼睛,聽完紫苑的哭訴,再瞧瞧兩個小廝緊張的模樣,她大概已經瞭解事情的真相。疲憊的揉揉睛明穴,她倏地睜開眼睛,吩咐道:“二管家,去,把那兩個心思歹毒的門房捆起來,家法從事”
“是,”二管家躬身連聲答應,當他轉身準備執行的時候,忽然想起:“太太,打多少?”
“恩?二管家,我說家法從事,你沒有聽清楚嗎?”
趙太太冷冷的瞥了二管家一眼,淡淡的說道。
“厄,聽清楚了,小的這就去”
二管家心裡咯噔一下,趙太太這是要那兩個兔崽子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