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忽然意識到已經很久沒人叫他臥龍先生。仙道抬頭看看天；笑了：那是因為，我在飛了。

二

先帝駕崩；立刻就有五路大軍共伐西蜀。仙道身在都城調兵遣將；輕易就攔住其中四股軍隊。四兩撥千斤；仙道只求解困並不急於滅敵。轉回身來；就是派使節和東吳重修舊好。東吳這第五路兵本來就在觀望；有了臺階自然樂顛顛聯兵抗魏。

荊州之事無關吳侯本意；火燒七百里連營實屬萬不得已。仙道聽著東吳來史不卑不亢的辯白；臉上配合著做表情；心裡卻早已冷笑開來。

不卑不亢？經此一戰西蜀已傷了元氣；東吳局勢正好居然這麼急於求和。今日的吳侯；不再是當年承父兄遺志的吳侯了。

使者回國；居然是水澤引水軍來接。仙道看著這新任都督；書生打扮；笑意溫和；眼睛裡卻閃出熟悉的光芒來。仙道有一點兒恍惚；終於還是笑著迎上去。

客套話說完；仙道看似不經意的隨口問道：聽說都督是吳郡人士。

水澤抬頭看看仙道；毫不掩飾的露出肅穆的表情來：水澤有幸和吳侯同鄉；自幼看著先主和流川都督叱喳風雲。水澤這一生；只為承其遺志。

江風徹骨；雙方將士都不由得白了臉色。

流川這個名字；多年沒人提了。西蜀不提；因為那是丞相死敵。東吳不提；是不是因為無顏以對？如今這安於富庶太平不思北上的東吳；哪還有當年初霸江東時的氣勢。

仙道笑笑：後生可畏。我們今天不是第一次見面吧。

水澤點頭：當年赤壁聯兵；我也在軍中。

赤壁啊。仙道很懷念的嘆了口氣；說起來；赤壁之戰西蜀不過是錦上添花。東吳才俊；讓人心折。

水澤淡淡的一笑；怎麼聽著都是連刺帶諷：丞相謙虛。想當年赤壁之後幾個月間；丞相就為西蜀打出三分天下。雖是借赤壁之勢；又兼流川都督意外戰死；丞相用兵也要極高明才行。

不理會眾人臉色；水澤只是盯牢仙道的眼睛。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那裡一閃而過的不是憤怒；而是深濃人骨的寂寞荒涼。

仙道點點頭；心平氣和的回應：若流川在；或許沒有今日西蜀；若當年東吳先主仍在；又哪裡用得著和我們結盟。東吳多才俊；卻可惜天妒英才……

東吳水軍漸行漸遠，仙道看著那些連天白帆，心裡只有嘆氣。

水澤有流川遺風，智謀膽色都是不俗。可惜他雖然也是東吳的都督，卻只是個都督而已，不復當年流川有吳侯言聽計從。而今日吳侯，與當年威震天下的少年霸主南烈，更是天壤之別。

東吳的魂散了，再不是當年。

當年赤壁屯兵，仙道只要一艘小船棲身，對著木暮說出多少理由仙道忘記了，實話不過是逃跑方便。

那天萬事俱備靜待東風時流川突然來到仙道船上，仙道遣開童子，親自給這不速之客溫酒。推杯換盞之間不過是流川希望仙道改投東吳。

仙道聽了大搖其頭：那東吳豈不是轉眼就贏了；還有我什麼作為。

流川拿著酒杯抬眼看他：你為什麼出山？不是為了平定亂世？

仙道笑笑：沒錯；平定亂世。我要天下三分；各安其是。然後我再歸隱隆中；種地下棋。

流川不動聲色聽他四處鬼扯。流川比仙道年長近十歲；看上去卻是相差無幾；那樣丰神俊朗不知已碎掉多少江東女兒心。但是；流川的眼睛決不是一般俊美少年的眼睛；小舟裡一點油燈映著發光；錐子一樣直插人心。二十年戎馬縱橫江東；便不是鐵石心腸；也差不多了。

仙道說夠了停下來；流川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還沒什麼作為就先想著下一步？你就這麼有自信？

仙道笑笑不置可否：你呢？如果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