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來已久,最初是馮京第因黨爭而對他排擠,以至於被王升計算,到後來是曹從龍的背叛,以及黃宗羲試圖另起爐灶的奮力一搏,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一度對閹黨餘孽的定位預設於心,從而更加敵視代表東南士紳利益的東林黨。
然而,直到他翻到了《顏淵》一節,陳文的心頭勐然一震,隨即便呆坐在了那裡,久久無言。
“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書冊中寫得分明,可是在看到這一切時,陳文勐然間想起,當年初登大蘭山時,王翊問及表字,說的卻分明是“輔仁?可是論語中的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的那個輔仁?”
這話,是曾參說的,而不是孔丘!
“王經略,從那時便疑心於我?”
聽到這話,王江先是一愣,繼而嘆了口氣,對此表示了預設。
在一開始,陳文並不打算留在浙東,而是一心想要從王翊的手裡混點盤纏,好去福建投奔鄭成功。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久留,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做得並不夠圓滑,直唿朱元璋名諱、直唿那些講古中的天子的名諱、毫不掩飾的拉攏孫鈺等人,甚至就連反對赴日乞師上也沒有擺脫這種心態。就連在那時的他,對王翊也是疑心重重……
“怪不得到最後王經略還是選擇了聽信馮侍郎的話,阻止我參加四明湖一戰。因果報應,果真如此。”
信任是相對的,陳文那時對王翊等人多有疑慮和利用的心思,誰也不是傻子,反過來自然會遭到同樣的對待。
“輔仁,完勳他,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記了聖人的教誨。”
“聖人的教誨?”
這話,王翊曾經說過,而這些年下來,儒家的經典他沒有讀過多少,但是陳文捫心自問,附和儒家思想中的核心仁的事情卻從未有少過。
四明湖慘敗,掩護百姓撤離是仁;撫標營屠戮義烏百姓,為其復仇是仁;馬進寶殘虐士農工商,先逐,後誅是仁;兵禍連綿,民不聊生,自光復金華起堅持守土不失的原則,免除受災百姓稅賦,同樣是仁;甚至到了今天,援救大蘭山,為四明湖殉國將士復仇,也依舊是仁。
滿清這些年下來,毀我衣冠禮儀,迫我移風易俗,殺我無辜百姓,竊我錦繡河山。而在未來的日子裡,八旗如寄生蟲一般坐食華夏膏血,滿清朝廷借文字獄、修《四庫全書》等手段,毀我華夏經典、斷我文化脈搏,更是偽稱滿漢一家,實則以夷狄奴役華夏,行民族壓迫之實質,最終竟致使我泱泱華夏淪為東亞病夫!
蠻夷是沒有文明可言的,他們會的只有破壞,只會將世間的美好、幸福和希望毀滅。當是時,抗清,就是仁的表現。而那些在滿清得以席捲天下中負有相當大的責任的儒家士大夫,表面上讀聖賢書,滿嘴的仁義道德,背地下卻是更是不仁不義,實乃名教敗類,懲罰他們,逼著他們走上正途,也一定是仁的表現。
“在我心中,從未有一日或忘!”
然而,王翊的事情,也確實給陳文提了一個醒。這世上,誰也不是傻子,敵視士大夫是他的本心,但是分化瓦解和適當的欺騙,也是必然要做的。
“長叔,明人不說暗話,黃太沖此番,我心中甚是不快。”
黃宗羲重啟大蘭山,這件事情與史上的已經變了味道。他們想幹什麼,想要達到何等目的,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沒有點破罷了。此刻被陳文提了出來,王江登時便是老臉一紅。
“輔仁,他們都不是些能成事的。”
“不能成事,總會壞事吧。”
陳文劍眉倒豎,王江勸慰的話語登時便嚥了回去。只是到了下一刻,陳文卻搖了搖頭,繼而說道:“就算是他們現在報著何等心思,難道我就不知道嗎?”
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