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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嘆口氣又說:“你大哥不知道周同強行娶你的事兒。他要連夜去救你,可又來不及組織人修路。第二天一大早,日本鬼子的大隊兵馬就要進山來,督催山民修路、砍樹。你大哥仰天長嘆一聲,說妹妹呀,大哥對不起你,來不及去救你了!又對我說,我也對不住你。今後的日子你自己扛吧!”

大嫂搖了搖頭,嘆口氣說:“此後,就出了一連串的怪事。”

我瞪大眼睛急問:“啥怪事?”

大嫂說:“第二天一早五、六十個日本鬼子就進了山。兵分兩隊,一隊準備在崖南督催山民修路,一隊到崖北催促山民砍樹。哪知,路還沒修,通崖南的那座大石橋就給炸飛了。有五六個察看大橋的鬼子飛上了西天。”

“真的?”

大嫂壓低噪音:“說是八路炸的!”

“那崖北起火是咋回事?”

大嫂說:“日本兵進了崖北林子沒多久,身後的林子就著火了。火著的也邪,東西南北四處冒煙起火,把鬼子全給圍了進去。崖南的日本兵驅趕你大哥他們去崖北救火。大火燒了七天七夜才撲滅。燒死幾個山民、失蹤幾個,誰也搞不清,反正,六十來號日本鬼子,活著走出山林的不到20人。你大哥也活活被燒死!”

周同走過來說:“嫂子,我們第一是來祭奠大哥的,第二嘛……就是看看黑麂子山的果子成熟沒有。現在我是這個家惟一的男人了,也是這個人家的脊樑,你們也不用愁,我一定能讓你們過好的。”

大嫂抬起頭,她的雙眼目光如兩把冰刀直戳到周同臉上,她說:“周同,這回你達到目的了,你告訴我是不是你當了漢奸,又玩起借刀殺人、圖財害命的把戲﹖”

周同被大嫂逼得惱羞成怒大罵起來:“放屁,在這個家裡你算個什麼東西﹖滾回你蘇州孃家去吧”。

我冷靜極了,大嫂還要還口時,我擺了擺手說:“算了,用不著爭了。你陪我走走吧”。周同一個勁給我使眼色,我只當沒看見。

滿山一片狼藉,在一塊巨石之下一隻大麂子腹下護著三隻小麂子,都被活活燒死,黑色的灰塵已把崖下的溪水汙染得沒有一點透明感了。高山有如攥拳擊天,以瀉復仇之怒,即使經過烈炎的焚燒也改變不了高大而險峻的威風。它們把裸赤的身體層層疊疊,濃濃淡淡,深深淺淺無一保守地展示在眾目睽睽之下。看著先祖百年基業付之一炬,我的心如死灰。

在山崖凸出的石條上掛著一條碗口粗的蟒蛇,它絕望而扭曲的軀體還冒著縷縷青煙,散發著一陣陣腥味。看來這飲馬川的每一條生命都沒有逃脫這場滅頂之災。這隻蟒蛇讓我想到大哥焚燒後的屍體。我趁周同落在後邊悄聲問大嫂:“你確信你找到的就是大哥的屍體嗎﹖”大嫂說:“他進火前我把金鐲子戴在他手腕上,沒錯,就是你大哥。”

我抬起頭看了看,湛藍湛藍的天空極明,極靜,極寬廣。藍天是那樣深邃和無限,人生卻是這樣的渺茫而短暫。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大嫂,我見到大哥了,在夢中他向我揮手告別,他被大火包圍著。”

大嫂沒有顯出一絲的驚訝,也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要重新栽樹,我以前沒上過一次山,沒栽過一棵樹,這回你大哥去了,我要帶著山民重建家園,等小日本滾蛋了,我這樹也成材了。”

大嫂一個纖弱的江南女子有這樣雄心大志,能對得起祖宗了。我對身後的大嫂說:“高家有你這樣的媳婦很驕傲,今生能有你這樣的大嫂我也很放心。可我相信大哥還活著。他是不會死的!”

我站在崖上,崖底像有一隻蒼白的手向我召喚,我知道我該把那個危害高家、危害山林的惡人帶走了。

我向我的丈夫周同招了招手,周同走了過來,我指著遠處黑麂子山灰茫茫的那片果園對他說:“周同,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