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什麼,他的小兒子剛才鬧了點事兒。”
於是蘇譽就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大致和顧海生說了說。
顧海生聽完,皺起眉頭:“陳佔魁的小兒子竟如此不成器?他的大兒子看上去倒還好……”
蘇譽似笑非笑哼了一聲:“都是這樣。有一個成器的,就必定有一個不成器的。你看吧,過不了兩天,陳佔魁就得去巴結你了。”
顧海生厭倦地往沙發上一靠:“我本想把他的號碼給刪掉,前兩天偷了懶——幸好沒刪,不然今晚也沒法告訴你了。”
“為什麼要刪掉?”
“看著討厭。”顧海生歪著頭,想了片刻,“連名字都一起討厭。剛爬進上流社會的暴發戶,就得意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好了。”
顧海生有資格討厭任何人,偶爾他甚至不會在人前掩飾這種討厭。換了一般人這麼做,必然被大眾譏諷為幼稚、不懂如何為人處世。但是顧海生這麼做,對方就只有陪著小心,滿臉乾笑的份兒,而且還得贊他是“真性情”——只要你有足夠的錢、足夠的權勢,你連殺人放火都是“真性情”。
蘇譽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嘴角甚至掛上了淺淺的微笑。
顧海生的心,像被落花觸碰的琴絃,極細微的動了一下。但他強迫自己把目光挪開,清了清嗓子。
“你爸昨天還問起你。你都一兩個月沒打電話回去了,他很擔心,又不敢貿然打電話給你,怕你生氣。”
蘇譽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打什麼電話?他知道我還活著,這就夠了,別的都是多餘。”
“他是你父親,他已經這麼大年紀了,所盼望的東西並不多,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蘇譽怔怔看著手指間的香菸,好半天,他把菸頭碾死在菸缸裡,站起身來。
“我記得當年他曾說過,如果我執意要幹這一行,那就永遠都不要和他講話。”
顧海生搖搖頭:“老人一時的氣話,你也要放在心上麼?小譽,這些年你在獨眼傑克遇到這麼多風波,有哪一樁是你爸爸不知道的?他是恨不得親自上陣,替你擋開那些人才好。”
“那就替我謝謝他的好心。”蘇譽平靜地抬起頭,望著顧海生,“但也請他把手收回去。他是瀛海的董事長,集團主席,瀛海真正的大老闆,又是你姐夫,他有權管著你這個總裁,但他沒權管我。我不需要他,我從小沒他這個父親,活得也很好,萬一沾上他的名分,反而危險了。”
最後這句話,刺激到顧海生,他一時忍不住道:“我知道你在怪他,小譽,你大哥的死不是他的錯呀!尋仇的找上了他兒子,這難道是他事先能夠料到的麼?”
這話說得蘇譽面色一陣慘然,連嘴唇的血色都褪去。
他慢慢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來,半晌才啞聲道:“我沒怪他——我怪我自己,還不成麼?”
有什麼被撕裂開了,彼此都極力躲避的一些東西,從那裂縫裡噴湧出來,一發不可收拾。空氣凝重如水銀,呼吸彷彿都帶著熾烈的劇毒,又苦又痛。
一時間,倆人都不說話。
彷彿忍受不了這份沉重,蘇譽終於打破沉默:“這領帶不錯。”
顧海生一愣,低頭看看:“是麼。”
“這麼多年,沒見過你用這麼鮮的顏色。成天不是藍的就是灰的,愈發像個老頭。”蘇譽說到這兒,微微一笑,“是怎麼想起改變風格?”
“什麼風格?”顧海生搖搖頭,“這是芊芊以前買的。今早我也沒仔細看,抓來就隨便打上了,出來才發覺不對勁,又懶得再換。”
聽到柳芊芊的名字,蘇譽臉上神色略有變化,男人的嘴角漾起持續不斷的諷刺。
“原來如此。你老婆買的,你自然得打上。”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