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青年?我仔細地想了想,還是覺得第一種設想比較正常。不管怎樣,只要他是個教書先生就好,若是教我女工或者樂器,我一定會英年早逝的。
娘似乎知道我想什麼一樣,輕輕地笑了笑,“師傅不教你女工和樂器,師傅的本領很多,阿寶後天就知道了。”
山外來客
七月,山下應該正是仲夏,有熾熱的陽光,有在大樹下結伴乘涼的人群,有製作清涼衣裳的少女,那是屬於所有人的,正常的夏天。那樣的夏天,我已經兩年沒有見到了。
這天又飄起了大雪,我自三床棉被下面探出腦袋,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嚴寒撲面而來,我打了一個寒顫,忙把腦袋重新放回被子裡面。
“咯咯咯,小姐,起床啦。”
夏夏的笑聲很明亮,總是沒來由地讓人心情大好。我私底下跟她交涉過無數次,沒人的時候可以叫名字,可以叫名字;可是這丫頭,不知道耳朵是不是埋在土裡的,最後,大家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叫小姐,她叫得順口,我聽得也順耳,總比那個“少主”好聽吧。
“天還早,我再睡一會兒吧?”我撐開綠豆眼,特意顯得很虔誠的樣子,討好地看向夏夏。
夏夏雖然就比我大兩歲,可是已經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啟稟少主,今天您的師傅要上山。”
什麼師傅不師傅的,不理……我打了個哈欠,打算繼續鑽我的被窩。
等一下。
“師傅!”我一下子坐了起來,糟糕,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小姐,你就起床吧,你難道對夜公子不好奇嗎?我一大早就看到族長身邊的幾個姐姐都奔到宮門口去了啊。”夏夏一邊幫我穿衣服,一邊說道。
“有必要這麼著急麼?娘給我找的肯定是個鬍子長長,腦子不靈光的老頭。”我撇了撇嘴,非常不以為然,花痴吧你們就,在女兒國裡呆久了,和尚都變成了香餑餑。
誰知,夏夏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姐喲,你居然連夜朝夕都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了,不就是個男的。”
“是啊,是個男的,還是個俊美的少年男!我聽聞當今天下有兩個絕頂的美少年,‘聶風夜華’這個詞專門用來形容美男子,說的就是他們倆。”
少年男?!我一下子來了精神,雖然我才兩歲,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我有多少年沒看到美麗的男性生物了!?想到這裡,我開始催促夏夏,“夏夏,快點快點,我也要去看!”
宮門前是一片梅海,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幽香。嬌俏的花朵在枝頭點點綻放,白得聖雪,粉的就像少女臉上的紅暈。風吹過枝頭,卷落了花瓣片片猶如繾綣的細蝶。梅林中間開出的石板路上早已經擠滿了宮中年齡大小不一的侍女。
我拉著夏夏,吃力地在路上“滾動”著,侍女們要給我行禮,被我揮了揮手阻止。
“滾”了好幾步,終於看到娘跟雯姨的身影,她們帶著幾個人立在不遠處。客人似乎已經到了,我隱約能聽到悅耳而低沉的聲音傳來,立在娘和雯姨後面的幾個侍女全都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忽然,那些侍女全都轉過身來,讓開道,娘和雯姨偕同一個頎長的身影向我和夏夏這裡走來。
那人雙手枕在腦後,嘴角掛著笑容,一身藏青色長袍,披著雪白的大氅。雪花落在他披散著的烏黑長髮上,我甚至能看到落在他長長眼睫上的雪花,那雪的晶光與他眼睛裡的透明眸色呼應,幾乎只是一眼,夏夏就驚叫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