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然獎掖神機營,自然不成問題,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想要獎賞,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可是呢,假若是以操練的名義進行賞賜,那麼這天下各營各衛,怕要不服氣了,只怕兵怨沸騰啊。以微臣的意思。倒不如就以神機衛拱衛南垂,勞苦功高的名義,進行獎掖。卻不知陛下以為如何?這只是微臣的一些淺見,還望陛下不要見怪。”
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
要給人小鞋穿,是斷然不會大喇喇的反對的,劉斌的話裡,可謂綿裡藏針,一方面提出了對郝家操練之法的反駁意見。把這歷朝歷代的名將搬了出來,意思就是說,京營操練。用的就是古法,而這法子,乃是自漢武帝練兵之法,再演變到嶽王爺的操練之法不斷改進的。這個法子。當然比郝家這種不知所謂的方子要好,陛下若是不承認這個,那麼就意味著,陛下將這古時的名將,都不放在眼裡。身為天子的,會如此草率,一下子打擊一大片麼?要知道,這各個營、衛的大帳裡。都掛著關二爺、岳飛這一類人的畫像呢,若是陛下都瞧不起這些人。天下的將士,會怎樣想。
就算陛下依舊不聽這個意見,那麼也沒關係,封賞就封賞好了,可是這天下的武官,怕都要心裡不服了,他們不敢對陛下不服,可是這怨氣和怒火,總得著地方發洩,最後當然是發洩到郝風樓的身上。
所以就算陛下依舊要如此,這郝風樓和神機衛,敢接這個旨麼?接了這個旨,穿了這魚服,就是看不起岳飛,甚至連本朝的徐達、常遇春,都瞧不起了,噢,就你郝家會操練兵馬,咱們這古法,可都是先人們創造的,你這是要打誰的臉?
於是到了最後,劉斌裝模作樣的想了一個辦法,一副為陛下分憂的樣子,提出來,既然用操練這個理由,會打擊一大片,會惹出許多是非和麻煩,那麼不要緊,微臣有辦法,這個辦法就是,索性就找個別的理由,理由也想好了,鎮守邊陲嘛,勞苦功高,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表面上看,這似乎沒什麼不妥,何止是不妥,簡直他孃的就是太為天子著想了,誰也挑不出一句刺來,天子非但不能踹他一腳,而且他孃的還得好好勉力他一番,要再接再厲,再創輝煌,如此知人冷暖,將來大大的有前途。
可是實際上,假若是以這個名義,天子就算是賞了,怕是整個神機衛,也不敢接受,理由呢,很簡單,因為這事兒肯定傳出去,傳出去之後,大家一看你們身上穿著的魚服,哦,明白了,你們就是神機衛,那個一開始陛下想賞賜你們魚服,結果一琢磨,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最後來了一個鎮守邊陲、勞苦功高的理由,才將這衣衫發了下去。
這是什麼,這是笑話啊,你們這些鄉巴佬,根本不配啊,就因為不配穿這身衣衫,所以才需要搜腸刮肚,想出個可笑的理由出來。
本來一個好好的事兒,能使神機衛上下都連上增光的佳話,最後成了一個這麼玩意,皇帝老子就算非要塞給你,你好意思傳出去招搖麼?
郝風樓的臉色,已經變了。
這個傢伙……可恨。
可是人家滑不溜秋,偏偏,你找不出他的毛病,想要揍他一頓,都沒有理由。
朱棣的臉色,就複雜了,金口已開,聖旨雖然沒下,可是既然開了口,那麼就是覆水難收了。
至於那千戶周彪,卻是禁不住樂了,劉大人的話,他是聽出來了,本來陛下要封賞,結果劉大人這麼一迂迴,這神機衛,還真有那麼點兒笑話的意思。
周彪是個憋不住話的人,本來在天子面前,他是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現在劉大人的話倒是使他頗受鼓舞,周彪道:“陛下……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末將呢,是驍騎營的千戶,早年的時候,在燕山衛中,隨陛下南征北戰,也算是深諳一些沙場的東西,這打仗又不是比莊稼氣